他没有精力去烦劳说这么一句。他没有看这几个人,目光飘忽而迷离,只道:“范正,朕口谕,你写。”
范正领命,“老臣遵旨。”
“自朕登基以来,一无治国之功,二无开疆之能,愧对先皇所望。然,今朕子皇三子景宇贤德纯善,人品贵重,为百官褒奖信服,有先帝之德能。朕再三思之,唯有此子有治世之才,遂传位于皇三子景宇。望其秉承先帝与朕遗志,平定天下,臣服四夷。”
范正的字一气呵成,没有半点邋遢。飞书而就,犹如一朵朵鲜花在明黄色圣旨上绽放。
玄武帝艰难的坐起身子,将玉玺盖在圣旨上,做完这一个动作,仿佛身体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摔躺在床上。
他用力的呼吸,就像是鱼儿失去了水分一样,极力的汲取着氧气。
景宇手捧着传位圣旨,面色并无喜悦,而是沉重着心情,重重的磕在床头,“砰砰砰”三个响头,“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所望,怀揣感恩之心,心系天下苍生,爱护大秦子民,开疆拓土,光耀大秦万世基业。”
玄武帝伸了伸手,景宇连忙跪行到他身边。玄武帝抓住他的手,道:“朕相信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宇儿,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你自己可以相信,别人,都不能信,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即便那个人一路扶持你,都不可信。”
景宇含泪流出,变了声调,“儿臣谨遵父皇教导,一定牢记于心。”
玄武帝脸颊一抽,目光越过他看向他的背后,只是他的眼睛涣散,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却听他不断重复,“一定要记住,谁都不能相信,谁都不可以。”玄武帝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景宇忘记他的嘱托。
“是,儿臣一定记住。”景宇再三保证。
玄武帝一阵锥心的咳嗽以后,嘴角的鲜血仿佛抑制不住一般不断流淌,阴湿了床铺枕头。他含着血的嘴又断断续续道:“传朕旨意,新帝登基之日,宸王立即离开京城,赶往封地,不得有误。”
他不在乎什么名声了,反正今日之后他残害兄长谋夺皇位的事将会天下皆闻。世人说他狠毒也好,阴诈也罢,他闭上眼也再不会听到。
他只需在死之前为他选择的帝王铺上一条平坦的路途,而不允许路上出现绊脚石。
新帝需要积攒人心,不能轻易动景容,那就让他将这个恶人做到底,为他的儿子搬开这块绊脚石。
缓了缓气,他侧目看向景寒,灼灼燃烧着一双殷红的瞳目,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