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间歇里,他又会清醒地感受到她的苦痛——那个女子,看似散漫其实坚执,看似风流实则专一,看似无所谓实则认定就唯一,她没那么容易解开,没那么容易……直到今日亲耳听见,心似被冰冻裂的琉璃瓶儿,一寸寸地碎,一寸寸地裂,无声,却将裂痕蔓延到每个角落。
“打到帝歌见你不在,看见你自逐诏书,是什么心情?”她闭上眼,“以为希望近在眼前,幸福唾手可得,然后老天哗啦一盆冷水,告诉我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所有等待都没有结果。那个人他不要我,他瞒我,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在天涯,他就在海角,我走回帝歌,他便永不归来,我,永远失去他了,而失去他的原因,我甚至都不知道。”
他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被各种伪装的你迷惑的我,是什么心情?”她呵呵笑一声,“一度以为自己神经病,甚至找老不死去开药。”
她把酒碗凑他面前,他就一口喝了,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表达此刻心中的疼痛。
他定定地看着她。
“当初那一刀,我是什么心情?”她自问自答,苦笑一声,“看似狠辣,其实最后一刻手软。如果不是毒发,也许那一刀捅死了你,就会再转回去,解决我自己。”
他手撑着额头,眼睛望上来,同样是明珠般的眸子,黑和白都晶亮,望久了令人心颤。
“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但是,她现在也不是鸡蛋了,她是一颗金刚钻,碰上石头,不说两败俱伤,给点火花你瞧瞧也是必然。
好吧,是她自己找虐,爱上这个冰雪山石般的男人,碰上去一个包也正常。
其实她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宫胤这样的人,心志坚毅,不可动摇,在伤害面前,他一向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并不因为不舍得而放纵,事情如果重来一回,他还是明知会痛苦,照样继续。
景横波将一声吸气咽进了肚里。
“不。”
宫胤的眼睛并没有睁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青影淡淡,却毫无颤动。
“最后一个问题,”她道,“以上所有事,你后悔过吗?”
龙家不能面对的事情,她同样不能面对,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寻找名医的进程,得加快了。事情比她想象得还严重些。
景横波摸摸肚子,屁股向后挪了挪,决定今晚无论谈得怎样,听他说了多少苦衷,到明儿还是离他远点。
“所以……”他道,“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