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报摄政王,有人刺驾!” 刺驾。 轩辕皇帝,轩辕旻。 轩辕旻肩膀竟然还在微微耸动,侍卫们跪地面面相觑——陛下深宫寂寞,能玩的就是唱戏,能去的除了皇宫就是这王府最后一进,他今日居然跑到王府内三进来了,还被人揍成这样,看那样子,娇弱的陛下,是在哭? 有侍卫小心翼翼伸手去扶轩辕旻,冷不防他自己已经抬起头来。 满面泥巴污垢,细腻的肌肤上还粘着破碎的枯叶,一线鼻血细细,半点朱唇红肿,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脸上却没有一点泪痕。 他在笑。 笑得肩头轻抖,笑得身姿摇摆,笑得……开心而放纵,笑得眼底泪花闪闪,亮着惊喜和新鲜的光。 今天真……开心呀…… 习惯了寂寂深宫,幽深而永无止境的长廊,高大而不见尽头的穹顶,一重又一重如同噩梦般不断纠缠在前路上的厚厚帐幔,还有那些永远一个表情一个语气的苍白的有礼的僵尸般的太监宫女……多少夜里他赤脚在巨大华丽的宫室里走来走去,唱着只有一个人听的戏词,直到走得唱得精疲力尽,直到东方晨曦初露该上朝,好在御座上打瞌睡。 不如此,他这个严重失眠症患者,如何能在别人希望他睡觉的时辰睡觉呢? 而那些深夜掠过宫室的风,沉重得铁板似的,一寸寸压着玉阙金宫压着锦帐深幄,压至人喘不过气来,那样的铁似的空间,直应让人呼喊狂吼,冲破这夜的牢笼和黑暗,偏偏所有人都轻言细气的压抑着,连他唱给自己听的戏,似乎也不习惯那样大声的惊起讶异的眼光,于是他便低低在足可容纳千人的寝宫里,在龙床之后,低唱,悠悠。 富贵无边,梦也,荒凉。 然后今天,一次无心的越过,水殿风来暗香满,玉带亭前下金钩,他竟然邂逅这样的少年。 鲜活明亮,揍人也奔放霸道,丝毫不因为在这森严高贵的摄政王府,轩辕比皇宫还重要的第一府邸而轻声压抑,随口就对戏,随手就“敬酒”,随心就揍人。 有意思,有意思。 轩辕旻惊喜的笑着,一叠声的传唤侍卫。 “来人,给朕去请摄政王!” 孟扶摇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命”,随手一揍就揍了一个皇帝。 她如果知道,八成要哀叹自己命中带煞,专碰皇族。 她的心思还在宗越那里,轩辕韵既然不知道她自己无心犯过,那么她自然要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把这孩子拉过来做个助力。 宗越掳来已经有段日子,她寻遍摄政王府也没发现可疑地方,那么就在那座红门后,大抵就是皇宫所在,也大抵能找到宗越。 所以今天晚上……她要度过那座最后一进大红门。 谁拦,拍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