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上别人了……他爱上别人了……那个人很好很好……我及不上……母后啊……您劝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懂……我都懂……可是抛出去的心,泼出去的水,要怎么收回头?要怎么收回头?我已经把我自己泼出去了……我……我碎了……” 孟扶摇觉得自己也要碎了。 她在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里摇摇欲坠,只觉得那声调每一次上升都是将自己的心高高扯起,生拉活拽扯出一片鲜血淋漓的伤,那孩子的哭,那孩子的痛,她一直都知道,却一直被那孩子表现出来的鲜亮灿烂所迷惑,一厢情愿的以为没有那么痛,没有那么痛,然而她错了,那孩子从来就不是个粗心无感的人,她怎么会不痛?过早懂得爱的孩子,怎么会不懂得痛? 她一直都是痛的,只是没有痛给她看,她便当没有那痛。 多么自私! 孟扶摇忍住无声的哽咽,仰首向天抽了抽鼻子,半晌,泪光闪闪的回首,看向战北野。 战北野默然站着。 他的眉目沉在火把的暗影里,只看见沉凝如初的轮廓,却依旧有眼眸光芒闪烁,逼人的亮在一色模糊的黑里。 他的目光落在伏地哭泣的雅兰珠身上,她清瘦的背影蜷成一团,像一只已经失去爱护羽翼的幼鸟,在尘世的酷厉的风中挣扎瑟瑟。 这不是雅兰珠。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雅兰珠。 他认识的那个,花花绿绿,五彩斑斓,挥舞着小腰刀全天下的追逐他,他骂,他跑,他怒目相对他出语讥刺,她不过是晃晃小辫子,笑得满不在乎依旧张扬。 她说:喂,我看上你了。 她说:要做就做第一个,唯一的一个。 她说:我就看你好,其余都是歪瓜裂枣。 那般直白明亮,烈火般逼上眼前,不怕他看见,不怕所有人看见。 甚至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她都是整齐的,华丽的,鲜亮的,一次比一次快乐崭新的。 那些世人的评价,那些红尘的苦,他不知道。 到得今日才知她心中裂痕深深,都张着鲜艳未愈的血口,汩汩于无人处时刻流血。 是他心粗,雅兰珠不是他,男子天生就有抗熬抗打的本能,她是女子,生来背负着世俗沉重的压力,多年追逐,早已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 何况还有更深更重的真正的打击,他爱上扶摇。 如果说追逐的绝望里,还有一丝对遥远未来曙光的期许,那么他的目光牵系上扶摇,才是真正掐灭她最后希望的命运之殛。 丧亲之痛,意念之控,将本就濒临崩毁的最后坚持瞬间轰塌,她在无意识状态下于世人之前喃喃哭诉,将一怀痛悔绝望失落悲伤终于统统倾倒。 战北野闭上了眼。 眼角微湿,反射着淡淡的水光。 寂静里谁的心在无声紧缩?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