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君羡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岁的青年。一旦领养,意味着未来十年甚至更长久的岁月,牺牲自己的时间、精力,乃至自己的个人感情。
领养,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
君羡的父母尚在老家,鞭长莫及,可以瞒一段时间。
可是他自己不具备领养条件,少不得借用父母的名义。
行动派乐君羡立刻给父母致电,让他们将户口本的户主页和内页传真发过来。
乐父、乐母虽然不解,但儿子行事是懂得分寸的。他们也就同意了。
真正的难题,在老师和邵然。尤其邵然。
脑海中浮现出了邵然巧笑嫣然的笑容,笑容渐渐凝固,最后变成了嗔痴哀怨。邵然说:“君羡,你将我置于何地?你让我给你领养的小姑娘当后妈吗?”
君羡甩了甩头,将这个无羁的念头压下。
下午七点钟,君羡走进了二环的胡同。
邵家算得上帝京原住民,在二环内有宅基地。
并没有传说中的三进制、五进制院落,只是带一个院子的房子,也叫四合院。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君羡进了院子,发现国宝级钢琴大师邵玉章正在枣树下的躺椅上纳凉。
五十多岁的人,保持着矍铄的精神,面色红润,果然音乐使人年轻。
见人来了,邵玉章坐起来,拿着拿着鸡毛扇子指了指一旁的小马扎。
君羡坐在了马扎上,恭恭敬敬喊老师。面色不太好,带着沉郁之色。
“最近的康复训练怎么样?”老头子开口,直奔主题。
君羡低着头,低声,“还……还好。”
邵玉章笑了,徒弟太谦虚,他拿起扇子“啪”地拍在君羡的肩上,“那你臭小子给我板着脸做什么?害我平白无故地为你担心。”
君羡起了身,给他行了个礼,“学生不好,让老师担心了。”
悠哉地扇着扇子,邵玉章接着说,“坐着说。我呢,下周在皇家阿尔伯和爱乐乐团合作,举办演奏会。我呢,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可以带个人四手联弹,另外带的人也会获得一次单独演奏的机会。我寻思着你如果好地差不多了,就和我走一趟。”
皇家阿尔伯特,四手联弹?这对一个钢琴师而言,绝对是至高的荣誉。
君羡抬起了左手,捏了捏那两根没有知觉的手指。他在那一刻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