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夕母女的愕然中,在善恒的惊讶里,善解意走进了八叔的病房。
八叔的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岁月沧桑一夜间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和在玻璃厂上拿枪的老将,完全不同。
八叔的手指,在床沿轻敲里两下,像是在说“请坐。”
善解意在床边的座椅上轻轻坐下,凝视着他。
八叔的眼珠儿转了转,他还不忘和善解意保持目光交流。
“解意,对,不,起。”
极低的声音,像从腹腔发出来,只一句话,就消耗了他很多力气。
尽管在老工厂房,八叔的手下向善解意开枪,但这一刻,善解意为他而悲痛。她曾经不能共情,不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为何物,但现在已懂得很多。
“为什么?”
这是她最大的困惑。
她曾住在颐和别墅,与八叔,还有园丁、大厨、保姆、驯兽员朝夕相处,亲人朋友一般,为什么最后刀枪相向?
八叔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解意,你,太好。光明,会,照见,尘埃,尘埃,总试图,遮挡光明。”
因为人心之上,总是蒙尘。当有人心如明镜,也不被容纳。
这样很有哲理的话,善解意也不太能理解。她的语文一直不好,或许可以回头问问君羡。
“你呢?你想伤害我吗?”
八叔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是曾给予了他温暖的光。“解意,请,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救你。”
说完这一句,八叔开始咳嗽,脸都涨红了。病房门被打开,南乔楚冲了进来,大吼,“你对八叔做了什么?他还在病中!”
八叔蹙了下眉,真的很聒噪。她为什么不能像解意一样,做个安安静静、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呢?“出!去!”
南乔楚听清楚了,八叔叫她出去。
这很不可思议,因为她是主,他是仆,他怎么可以这么和她说话?
还是善解意站起来,看向南乔楚,“他让你出去。”
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南乔楚气极了,甩袖而去。
八叔缓和了一些,手指在病床上摩挲,像要找什么东西。
“八叔,我在。”
善解意握住了八叔枯树似的手指。
“附耳,过来。”
善解意一怔忪,还是讲耳朵贴在了八叔的嘴边。
“我,知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