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官最初满脸犹豫之色,在衡澜之又与他交涉了几句之后,才勉强下令命人为楚骜解绳索,不过,只有一只手臂能活动自如。
衡澜之将一埕酒递给楚骜,自己拎了另外一埕。
“大将军,请!”
楚骜雄爽一笑,两人彼此相敬,仰头直接就着酒埕豪饮。
一个是豪烈桀骜的不世枭雄。
一个是潇洒出尘的清流谪仙。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采,却令人不禁为之沉迷动容。
如此人物,如此风度,如此胸怀气魄,世间能有几人?
烈酒入喉,个中滋味大概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
霎时——
一串随手拨弦之声传来。
人们纷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人群外围,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到来,车前站着两名花容月貌的婢女。
立刻有人惊讶道:“那不是谢无音的两名婢女吗?”
“没错,上回在闻知馆见到的确实是她们,莫非……”
在纷纭的猜测声中,琴声正式从垂落的白纱后飘荡而出。
衡澜之遥望着马车,微微一笑:“看来为大将军送行的不止我一人。”
楚骜有些疑惑。
就在此时,一道欺霜胜雪的身影飞落在刑场边的一架鼓前,执起了鼓锤。
琴声传遍全场,没有丝毫的悲凉之意,铮铮然,铿锵急促,与雄浑激越的鼓声融合,竞是……
楚骜一双虎目迸射着光芒,沙哑地呢喃:“这是……出征战歌!”
与人送行,或哀哀折柳,或颂离歌别曲,然而这奏起战歌的却是绝无仅有。
面对死亡,楚骜一派泰然自若,可此刻听见这熟悉鼓舞的战歌,昂藏丈夫却不由得红了眼眶,满怀激荡。
衡澜之也取出了一个陶埙,埙声、鼓声、琴声,和谐相融,激荡人心,仿佛今日不是行刑,而是将军出征。
楚骜仰头闭目,听着铮铮战歌,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挂帅出征时伐鼓急催、战马嘶鸣的战场。
“今朝我欲乘风去,大展雄才高万仞。不畏腥风吹血雨,豪歌一曲万里晴。独自遨游何稽首?揭天掀地慰生平。”
诗吟罢,酒埕倾,烈酒入喉,一腔热血,再无烦忧。
此情此景,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撼。
有多少人仰慕英雄风采,奈何有心无力,只能默默混迹在人群中为英雄践行,然而此刻,他们再难抑制心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