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晚宴比想象中更麻烦,一众通过终考的士子,先是乘坐宫中马车,入朱雀门,过承天门街,在承天门内,下马车步行,经太极门、左延明门、朱明门、两仪门,终于抵达两仪殿前,在两仪殿前排队等候。
皇宫的规模,还真是大啊。
和其他学子站在冷风中的李昂,用眼角余光左顾右盼,宫殿建筑雕梁画栋,恢弘气派,站在殿前空旷寂寥广场,眺望远方高楼灯火,心中后知后觉地升起一丝荒谬感。
几个月前,自己还在为了家庭破产和一百贯钱而伤神费心。
现在却要作为学宫状元,等待面见天下间世俗权力最大的虞国君主,被鼓励嘉奖。
莫名有些不真实。
李昂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围传来轻微交谈声,学宫准学子们窃窃私语着,满怀期待与憧憬。
戴着幞头的士子难掩脸上激动神情,恨不得把“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句诗刻在脸上,
高大魁梧的兵部推荐生紧紧攥着双拳,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完全看不到白天猛力捶打木盒、把双手都锤出血的悍勇,
纵使是太守家子女出身的雍宏忠、纪玲琅等,也抬头望天,在脑海中预演着上殿时自己的言行举止,以防止到时候自己不慎逾礼失礼,让家族丢了脸面。
而那几个头发、瞳色、肤色不同于中原子弟的胡人、蛮人、荒人学子,则小声念叨着什么——估计是提前准备的奉承话语和诗词之类。
他们不仅代表了自己、家族,更代表了一整个部落、国家。
生怕自己殿前失仪,让虞帝不满。
“不用太过紧张,学宫终考放榜后的两仪殿晚宴,已经举办了三百年了,很少会有意外发生。”
站在李昂右侧的裴静,转头看了未来的同学们一眼,微笑道:“就算陛下问到什么,比如以后志向之类,
一时间答不上来也不要紧,会有宫中大珰说你不胜酒力,帮你应付过去。”
大珰就是宦官,
尽管庆祝学宫放榜的两仪殿晚宴,主要是为了显示虞帝与学宫之间融洽,氛围没那么严肃,但该有的规格礼仪还是有的。
学子会左边五排、右边五排坐下,身边有宫人伺候,小声提醒以防止失仪。
问题在于...裴静是尚书左仆射家的嫡子,进皇宫次数绝对不少,面圣估计也面过好几次了,他的话语完全没让其他平民出身的学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