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几乎盖住了孩童的脸庞,好像已是多日没有洗过脸了一半,头发脏的如同沾上了泥巴的麻绳,结在一起成了一条条的形状。
那用陶碗装了米粥的瘦弱女子,正坐在地上给她的孩子喂着米粥。
直到陶碗几乎见底,那孩童再也吃不下了,那瘦弱的女子,才一点一点吃起了米粥。
她吃的很仔细,直到碗底连一点的残渣都没有留下,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陶碗。
黄巾军虽然准备了粮食,但也并不多,连番战事,还有接下来的计划都需要大量的粮草,黄巾军也必须节衣缩食,谨慎调度。
不知道为什么郝昭的眼睛又有些难受了,连鼻子都有些发酸。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家道中落之时的窘迫。
“这些人都是佃农,少地的农户,只有栖身于豪强的统治之下,才能有一条生路,劳作一整日,却连饭食都无法吃饱。”
许安叹息道:“苛政猛于虎也,你虽出身豪强之家,却也不要和那些豪强士族同流合污。”
“你还年少,不要学那些高居于庙堂之上的高官,在方寸之地制定政策,不要认为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好事。”
“现今那些高居庙堂的高官,很多都不知道这民间的疾苦,都不知道这阡陌田野之间小事,增收税赋,却不按实情,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于那些小民。”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留侯也不是如同那赵括一般只会夸夸其谈,他经历过无数的战事,见证了无数的变革,亦是亲身上阵,才得到如此称赞。”
郝昭有些愣神,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安看着眼前的郝昭一时间有些失神,当初被他从路旁捡来的张季,也是如同现在的郝昭一般年岁。
“我有一个弟弟。”
许安面上露出了追忆的神色,郝昭在旁侧认真的听着许安的言语。
“他叫张季,是我在官道旁捡到的,当初刚看到他时,骨瘦如柴几乎奄奄一息,现在却是和我一般高了。”
许安脸色逐渐的沉重的起来,声音也逐渐的低沉了下去。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你们不知道冀州发生了什么……易子而食,以骨为薪,惨绝人寰,断绝人伦……”
“我奉命侦察周边,那天我在一处密林之中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当我带着军卒拨开灌木时,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