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唯事是八十年代末期的大学生。
那时候,大学生还是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天之骄子自然有其骄傲。
然则深入大山二十余载,如今的宁唯事,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老农民罢了。
顶多是个有点儿个性的老农民。
且不说修身养性如何,随遇而安,知足常乐还是有的,更是习惯了坐看云起云落,不以世事变幻而动心。
然则终究是个看客吧,看不惯又待如何?
而今却因为于乐的缘故,坐到了人群的垓心,心底下还是有些波澜的。
心如止水的话,那就不是人。
与宁无双相同,宁唯事也谈不上对姜红梅有多敬畏。
与宁无双不同,宁唯事对姜红梅甚至还抱了欣赏的态度,这个女人嗯——不寻呀常!
却也仅此而已。
决不会想着把自己与姜红梅联系起来,除了这条很勉强的亲家关系。
宁无双一番夹枪带棒,其实是起哄式的以眼还眼,相当的任性。
于乐却明显是在扒马褂,也是任性。
宁唯事听到两个孩子半真半假地做媒时,第一感觉就是荒诞,第二感觉就是荒唐,第三感觉就是……也还行?
早些年间,宁唯事也算是谦谦君子带风雷,独自一人拉扯着无双过日子,也有过不少热心人上门给他提亲。
先是介绍了带俩娃的小寡妇,后来介绍了带一个娃的小寡妇,再后来还介绍了没娃的小寡妇。
再后来甚至还介绍了黄花大闺女。
宁唯事全都婉言谢绝了。
无钱为贫,无路为困,无志为穷,无品为贱。
物质上可以贫困,精神上不能穷贱。
以致于有恶意的媒婆传言,宁唯事其实是个骡子,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他不行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女娃。
宁唯事一笑而过,并不欲证明什么。
好吧,这事儿它也不太好证明啊。
就这样,宁唯事通情达理,与人为善,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却也是相对孤僻,内心自足,跟谁都没有深入的交流,当然也没有太密切的关系。
年轻时,还是有些不方便的,逐渐老去时,也就习惯了。
关起门来读书,家里其实也没存了多少书。
打开门来教书,也不过是教出了两个孩子。
云卷云舒,春去春归。
骄傲只在午夜梦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