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国忠早年在外游学(其实是当教书先生)时认识的朋友,比他晚一科金榜题名的宗泽——就是那位北宋末年的抗金名臣,当过东京留守的宗泽宗汝霖。
宗泽是元祐六年的进士,官运其实不错,第五甲的出身,早早就当了知县。现在刚刚做完了一任龙游知县,回京述职守选,借住在距离豆腐巷不远的观音院内,时常来豆腐巷和施国忠喝上几盅小酒,畅通一番国家大事儿。
而今天,来访的宗泽却和施国忠聊起了昨天才发生的“楼市风波”。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风波,只是有些进士出身的文官和一些禁军小武臣没有买到房子,在共和楼门口堵了一会儿。如果不是惊动了安焘和吕嘉问这两个大佬,压根就不是个事儿。
但是武好古偏偏撞在了安焘、吕嘉问的枪口上,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可就不容易了啦。
不过宗泽那可是一代名臣,看问题自然深刻一些了。
“喜忧参半,先喜而后忧。”
听了宗泽的评价,施国忠皱了下眉头,“怎么是先喜后忧呢?明明都是喜没有忧啊!都亭驿、封丘门内那两幅地也没多大,盖了房子竟然卖出几百万缗……若是就此能盘活朝廷在开封府的土地,一年卖出几块地就能收入几百万,抵得上天下十分之一的税赋,难道不好吗?”
“这是好事,”宗泽说,“但是伯恩兄你不能只看眼前而忽视长远啊!这次共和行仅仅靠两幅地和几百处房产就圈禁数百万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敛财速度啊!”
“也算取之有道啊!”施国忠摇摇头,“有甚不妥?”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啊!”宗泽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皱着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如今的天下,就是多而不均,富而不安,人心惶惶。而武好古的所为,又给豪门权贵开了一条条迅速积累财富的路子,必将造成富者越富,贫者不安,长久之后,就恐天下解体啊!”
宗泽所言,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武好古的所为在加速资本的积累和聚集。不仅在开封府搞“地产兴邦”是这个路子,在界河搞商市,在海州搞天涯小镇,都是在集中资本——资本集中了,才能有主义嘛!
只是在这一次的房产售卖活动中,资本聚集的效应特别明显,这才引起了宗泽的担忧。
当然了,他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资本的聚集,或者说是富者愈富之后,就一定会造成贫者不安。而且“愈富”的富者大多来自中心城市,看武好古这一次在地产生意上捞到的钱就知道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