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吕贝克的那些小商船而言,即便没有桅杆,那场暴风雨也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它们一次次地将要被巨浪吞噬、又一次次地从巨浪中冲出。为了船只的安全,水手们不得不用绳索将自己固定在甲板上,不停地用盆和桶向外排水。
当暴雨终于结束时,活下来的水手都松了一口气。这场风暴中有一艘商船沉没,另有两艘商船不知被海流冲到了什么地方,但总之,七成的人活了下来。
他们从船舱里取出备用的桅杆,在只剩半截的桅杆上接好。然后又取出备用的船帆,在风中将其张了开来。将桅杆分为多段是杰纳斯在接到远航的任务后竭力主张进行的改动。多亏他当时力排众议,不然,即便七成的船挺过了暴风雨,倘若失去了桅杆,船员也要死在永无止境的漂流之中。
虽然杰纳斯在危急时刻躲进船舱内这件事多少让水手们有些不满,但他们心里对杰纳斯的看法大多还是尊敬。杰纳斯很年轻,但他的航海经验比最老炼的水手都要更胜一筹,却像是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甲板上一样,
船队恢复了正常地航行。不过,海难所照成的影响却尚未结束。
“船长,你在里面吗?”大副敲着杰纳斯休息间的舱门,“暴雨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你下达指示。”
船舱里传来了杰纳斯轻柔的低语:“进来吧。”
打开房门,大副看到杰纳斯正坐在床沿,偏着头、用梳子仔细地梳理着那头漂亮的金发。大副是同杰纳斯一起长大的好友,知道他的这个怪癖。大概在杰纳斯八岁时,他随着父亲一起出海,因为过于活泼好动而不慎落入水中,几乎就要溺死。虽然最后被成功救了上来,但对事故的害怕让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变得文静、而且举止行为都像是女孩子了。
杰纳斯留长发的念头,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船长,你没事吧?”大副有些关切地问道,“是想起小时候的海难了么?”
杰纳斯的嘴唇和脸都有些泛白。但对大副的问题,他却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的。是我太激动了。仔细想想,头发有没有没打湿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决定一个人的价值的是他的经验和能力,而非身体。就算我和你换了一个身体,船长最终依旧还会是我,不是么?”
“那是。我哪有能力指挥一支船队。”大副笑了笑,“你看,现在遇到困哪,第一时间还是得跑来找你。”
杰纳斯把梳子塞进梳妆盒,关好、塞进抽屉,然后才抬起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