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时,已是下午未时。
左弗上了马车,撩开窗帘,看了一眼皇宫,慢慢垂下了眼。
前两日单独将自己留下,剥夺了自己的婚姻;今日将自己叫来又给自己无上的殊荣,并在几个阁老走后,跟自己说,去琼州是几个阁老的意思,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封国公。
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顺便进一步将自己推到文官的对立面,好啊!
天子成长得很快,帝王之术玩得已很熟练了。什么叫政z?不就是妥协吗?
慢慢松手,车帘缓缓落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闪过唇边。
自己这会儿应该大笑吧?
起码,朱慈不是个莽夫,他懂权衡,懂筹谋,他知道怎么当一个皇帝。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杀功臣,起码在左家还有价值前,他不会动手。
这套手段当真是不错。
左弗将手拢进袖子里,靠在了软垫上,闭上眼,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可惜……
到底只是个才弱冠的少年,目的太强,表演得过了。
也好!
自己早就隐隐意识到,一个人得了天下至高的权利是会变的。哪怕英明如唐太宗,不照样将魏征鞭尸了吗?
只是自己不大愿意去这样想朱慈。总以为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会一直纯净美好下去,不愿意去将这人间的阴暗套在他身上。只是现在看来,只是自己不愿面对罢了。
这样也好啊!
幻想灭了,看事情才能看得透彻,看得真实。
心底隐隐疼痛着,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滴落,划过唇角时,左弗品尝到了苦涩。
“我们都要学着与过去告别,成长本来就是疼痛的……”
上辈子年少时摘录的励志语句在脑海里浮现,左弗轻轻抽泣着。这个时候,她无比怀念在孤儿院的日子。
那里虽无父母的关爱,无思念的牵挂,可因从来不抱希望也会感到心疼失落。
在这大明朝,她有了父母,有了一帮可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了朋友,可那个朋友已不再是朋友了。
就这样吧!
自己早该明白的,不是吗?
抬手擦去眼泪,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有这一次,她这样跟自己说着。
马车缓缓前行着,离着皇宫越来越远,站在宫墙上远眺的朱慈举着望远镜,看着那辆马车在自己眼里缩小,直至消失,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