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服,都是那种花花绿绿的短打,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梳起盘在头顶,她瞧了瞧那发髻,暗暗惊心。
这发髻看着……
左弗剪过头发,正常女子到她这年纪,头发一般都过臀了,可看左弗盘出的发髻,这大小,明显头发剪过了啊!
都说左弗行事不拘小节,甚至有人还说她不敬礼法,现看来果是叛逆,竟是头发都敢剪,如此不怕父母伤心吗?
但转念又一想,左弗若是与她们一样,哪里能做出今日之功业?
本以为此人虽不至于像外人传言的那般不堪,可位高权重者自有威仪在,可眼下这一问却是态度亲和,令她胆子也大了些。
她望着左弗,双手伸出交叉相叠,弯腰将额头贴到手背上,道:“小女子想随国公爷回京,亲眼见鳌拜伏法。”
左弗愣了愣,然后想起了她的遭遇,沉默了片刻,道:“此乃人之常情,不必行此大礼,你快起身吧。”
她抬了抬手,道:“坐。”
顿了下又道:“给尹姑娘上杯茶。”
“多谢大人。”
尹栀蕙虽只是小小知州的女儿,可到底是官宦人家长大的,气度还是挺不错的。
左弗见她脸还肿胀着,嘴角的伤口很明显,便道:“这段时日就不要吃红烧的东西了。你还小,若留了疤,以后不好嫁人的。”
尹栀蕙垂着眼,低低道:“祖父母早逝,膝下只有父亲一个儿子。如今父亲殉国,母亲哥哥皆被鞑子所害,像我这等全家俱亡的人,又有哪个人敢娶?再者我被鞑子俘虏了,又没自戕,在旁人眼里与失了贞洁无异,莫说是嫁人,以后想在人前抬头也是艰难。”
左弗心里一紧,忙道:“家中再无旁人了吗?”
尹栀蕙摇摇头,“我们家人丁一直很单薄,温岭老家倒还有几个远房亲戚。”
“那你以后要怎么过活?”
尹栀蕙抬起头,苦笑道:“父亲殉国,朝廷应会表彰吧?被鞑子抢去财物应也会归还,我寻思着,回温岭老家去,还有祖宅在,总能活下去的。”
“你如今一介孤女,回去的话容遭族人欺凌,有想过其他出路吗?”
左弗对这个勇敢的少女很有好感,眼下见她未像一般人那般哭哭啼啼,反是自谋生路,心里便很怜惜。
今年不过二八年华,一夜间失去了所有亲人,还被鞑子挟持为人质,她不敢想象,这少女在这段日子是经历怎样的黑暗,又是怎样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