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飘已远,往意浩无边!子由。我辈读书人追求的,不正是这般驷马风尘、经营八表的快意人生?”苏轼转头望向他的弟弟苏辙。
苏辙身材高而瘦削。不像哥哥那么魁伟苏轼生得健壮结实、英俊挺拔,浑身上都带着勃勃的朝气,容易激动,滔滔不绝。苏辙却沉静内敛,喜怒不形于色,闻言淡淡笑道:“还需小心不要跌落马来。”
“哈哈”苏轼大笑道:“若是没了起伏,人生还有甚乐趣。”
“放狗屁!”话音未落,后一辆车上,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皱纹深刻,古板严肃的面孔:“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还如此轻佻,早晚要吃大亏的!”
“父亲息怒。”苏轼缩缩脖子,小意笑道:“我是说着玩的。”
“哼”苏洵放下帘子,不再看他。
这几年,苏老泉一直在等待京中的任命,妻丧与母丧不同,没有不许做官的限制。而且他已经结识了好些大僚名臣,那些人也很赏识他,答应会向朝廷举荐。等了一年时间,终于有圣旨降下,命他赴舍人院参加考试舍人院是中书门下的机构,掌草拟官员的任免,及其它制词诏令,即两制中的外制,因用黄麻纸书写,又称‘黄麻’。因为涉及到朝廷的诏书制词,任命之前都需要考试。
但苏洵给皇帝上了封奏折,以多病为辞,拒绝前往。可在给欧阳修、梅尧臣等人的信里,却说了实话他已经考出了心理阴影,坚决不想再考试了。
第二年,他又接到朝廷的圣旨,仍是上一次的内容。并未言及免除任何考试,苏轼大失所望,他再度上疏推辞说‘读书人之所以愿居官从政,欲有以报效国家也,否则为一寒士足矣。自己已年近五十,半百之年如何报效国家?’
但他又没把话说死,他说自己即将随子进京,届时当一谒当道,细叙情由。其实言外之意,就是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已无意入朝为官,除非有人能帮忙,使我不再如童子之受考试
见儿子们得取功名易如反掌,当父亲的既高兴又心酸,暗叹命运对自己不公。因此老苏变得愈发深沉莫测,对事对人,一概不通融假借,将身前这两匹千里驹,也随时勒抑,不许他们忘情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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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中间一辆车上,传来一阵男婴的啼哭,那是苏家的长孙苏迈,刚刚过了百岁,就跟全家进京,大家都担心他路上水土不服会生病。但小家伙一路上平平安安,让人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