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巴干中间有没有做张国栋的工作,有没有承诺“咱哥俩儿至少得活一个”之类的这种话。就不知道了,张逸夫只知道张国栋在工作中显然也不那么讨领导喜欢,这次的事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张国栋又是如此地甘愿。
“保护装置的问题呢?始作俑者元器件问题呢?没有追责么?”张逸夫其它话都可以不问,就这句,怎么都忍不住,从头到尾都是保护的问题。
“后来停用了一段时间那个厂家的保护。”
“当时呢?没有深入调查么?”
“事故调查组没有意思深入。”张国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远处的宁澜,突然放下了毛衣,指着张国栋道。
“不就是因为巴干收人家钱了?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宁澜,闭嘴!他们只是关系好,巴干怎么会犯这种纪律错误!”张国栋脑门上青筋暴起,“再者说,是我的责任,继电保护运行管理是归调度的,是我的责任!”
“我不跟你说,我跟儿子说。”宁澜望向张逸夫,“逸夫你记得,那巴干不是个东西,出事后来咱家跪地上求过你爸,不要把他扯进去,你再看现在!”
现在?
张逸夫太清楚现在了。
巴干的发家史是有目共睹的,他只是没想到,原来中间还有自己老张家这个可怜的角色。
“爸,妈,这事儿别提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提。”张逸夫第一时间收住了话题,看了看父母,“是我不该在饭桌上引出这事。”
张国栋怨气未了,自行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你说他伟大,他不恨任何人,这不可能。
至少,他该为自己曾经错信一个人而后悔。
如果让他知道最后巴干跟张逸夫说的话,恐怕会直接气晕。
张逸夫也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家里,还藏着这么一个不能讲的劫,刚才的父母跟以往的拌嘴不同,是真正的吵架。
十几年来,为这事恐怕没少吵,都是要在张逸夫熟睡或者不在场的时候。
哪个男人能经受住“窝囊”,“傻”这样的指责?
哪个女人又想这样埋怨自己的男人?
至少张逸夫可以肯定,没哪个儿子,可以再忍这件事了。
尘封已久的事情,又浮上了台面。
张逸夫理解父亲,也理解母亲,他们都没错。
对他来说,与巴干之间,不再是矛盾了,而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