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甘泉宫正殿外的长阶下,宋月怡虽然身上披着斗篷,仍被空旷广场上的夜风吹得阵阵瑟缩。
宽大的帽檐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双闪亮的眼眸中却透着坚持。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进殿通传的内侍一去不复返,身为祁云殿尚宫的雨燕不免有些焦急。
自家主子身体一向不好,还患有不为人知的“隐疾”,若是坚持在这里吹风,再病倒了……她可就难辞其咎了。
“娘娘,回去吧。陛下想是歇息了。”雨燕在一旁小声劝道。
宋月怡一动未动,“不,陛下一定会见我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雨燕低着头,犹豫再三才说:“奴婢知道,您并非计较之人。为什么……偏顺了旁人的意?”
从国公府到内宫,主子的性子依旧淡然,虽深受陛下宠爱,却是宫中最随和、宽仁的娘娘。
晚膳前,傅淑媛忽然上门,闲谈间“不经意”透露——尚服局正在赶制皇后在端阳宫宴上的华服。
此举显然别有用心,她实在不懂自家娘娘为何要接招?为何要送上门来让人当枪使?
“傅攸宁的确居心叵测。可我若是不来,心中又怎能安宁?一腔怨愤又与何人说?一年了,我忍也忍够了……陛下昭告天下,要禁足她一年,为何又允许她出席明日的宫宴?我要问陛下,可还记得明日不止是端阳节,也是洵儿的忌日!我要问他,心中可有过我们母子?我想好好问问他……”宋月怡将自己苍白的嘴唇咬的发紫。
这些年来,她恪守本分、不争不抢,在正宫皇后的“关怀”下委曲求全。
她没有姐姐的智谋与出身,成为贵嫔娘娘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并无心爬上更高的位置,可是任她如何伏小做低……还是不能在这深宫中保全自身。
一年前,她初生的孩子夭折。
太医说皇子先天不足,能生出来已是奇迹,让她节哀顺变。
宇文衡也说,孩子总会有的,让她莫要钻牛角尖。
身边的人都说,缘分有深浅。
早夭,是这孩子不孝……
任凭大家把宽慰的话说出花来,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和高令仪脱不了干系!
要她忍着,为的都是所谓“军国大计”。
……
想到早夭的皇子,雨燕神色凄然,叹息着说:“小姐,宫里老人们常言……内命妇最忌凡事求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