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自小自在随性;星河可是大家闺秀,忽然提出去爬屋顶,竟跟个小孩子似的。
见他一脸诧异,星河噗嗤一笑,指着内堂深处道:“那里是家中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靖国公府。我带哥哥上去看看,正好聊聊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事?”花逞更加诧异了。
虽然证据摆在眼前,星河也言之凿凿,但他却从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宋氏的嫡子。
一个被弃养在玄天宫的孤儿,因病早忘记一切,又谈何小时候?!
猛然回过神,星河已经走进门内。
她的声音遥遥传来,“哥哥快些吧,一会儿天要黑了!”
……
今日天气不错,屋顶上的风却不小。
晚风吹散层云,在夕阳落处留下丝丝缕缕飘渺的影迹,站在高处不觉呼吸一轻。
星河一手捏着一个酒盏,轻车熟路地走在前头;花逞则抱着酒坛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在屋脊中央坐定,星河立刻托着酒盏伸到花逞面前。
“满上。”她豪气冲天地说。
花逞一一满上两盏酒,将酒坛子摆在一边,环顾着靖国公府的格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人生实在是奇妙!
前十年,他一直在寒窗苦读,想着将来是否能到郡县府衙当个刀笔小吏。
一朝遇到星河,忽然之间天翻地覆。
先是经书院山长梁文的推荐,入了中正考察的名单;又蒙靖国公的召见,一番诗书经义的应对之后,竟亲自向中正官保举他取了中上等次;再之后,星河亲自去偏远的丹州见他,问他要不要做江山社稷的肱股之臣?
他这样出身的人,冠着平凡的姓氏,竟然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短短几年,不知星河用了什么办法。
竟帮他从一路小小郡监做到冢宰中大夫。
当他以为仕途走到尽头时,她又推了一把——让他摇身一变成了“宋临川”,还继承了靖国公的爵位。
近来,他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偷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星河要他娶独孤渃,他的内心很是排斥,因为另一个“宋临川”曾经爱过她。
他已经偷了宋临川的身份,又怎么能偷他的姻缘……即便那名女子已经时日无多。
思绪万千,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世家大族,功勋之门,府邸修建的果然气派。”他轻啜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