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处的山尖堆着几撮冷雪,那是几日前所不曾有的,更远处的天空沉重又昏暗,带着隐约的逼迫朝山谷倾轧而来。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让一个人肯不顾生死的在暴风雪里,义无反顾的往前闯?
那究竟是一往情深,还是被蒙蔽了双眼?
念及雪崩里生死不明的两人,沈毅低低的叹着气。
他孤寂的立在窗边,影子被屋外的光投射于地上,如此一看,颇有种形影相吊的凄凉感。
“谷主,我已寻到了二人下落,他们都还活着。”
片刻过后,白术轻巧的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回复道。
沈毅缓缓转过头,讶异的看着白术。
“你说,他们还活着?”
“是。”
“在何处?”
“就在院外,等候谷主处置。”
沈毅微微往窗户外倚着身子,果真见他们带回了两个人。视线在被架着的、形容狼狈的谢玄身上停了停,蹙眉道:
“你先带他去处理一下,再把僵毒的解药给他服了。至于此次求医的病人,你先安置在矮塌上吧。”
白术低声应下,迈步往院中走去。
走到之后,小声吩咐几句,就看到郑氏兄弟架着谢玄往外走去,而白芨则背着凤瑾去了里屋。
沈毅对什么都不在乎,白芨将人背进来的时候,他也只习惯性的扫了一眼,虽对背影隐约觉得熟悉,却未多加思量,移回目光继续眺望着远山上的白雪。
待人走后,他披上披风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才打算去查看一下他病人的情况。
矮塌安置在里屋的西窗下,窗外种着一小片紫竹,冷风拂过,树影摇曳,颇有种清寒的感觉。
沈毅扯了扯披风,掩唇压抑的咳嗽了两声,随即移着步子,缓慢的朝矮塌移去。
他一直都不曾细细打量榻上的人,甚至根本没有心思关注,直到停在塌边,低垂的视线正好将苍白却绝色的容颜收入眼中,他周身忽然颤栗起来。
那不是害怕,而是入骨的恨!
曾经她为刀俎,他为鱼肉,现在,他是刀俎,她为鱼肉!
他很想拿着旁边柜子里的锋利的薄刃,像她曾经那样,一点点划开她的手腕,放尽她最后一滴血。
甚至他还想像剖解动物那样,将她千刀万剐!
可终究……
他是医者,他不是杀人的恶徒,他不想因为榻上的人脏了向来干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