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么多啊,可能我的身量还会变。再说,现在做了的样式,不一定明年后年还时兴不。按我说,八套都多了。”
“不行,至少也得八套,不然不象样子。”
量尺寸是裁缝忙活,可是潮生这个被量的人也累得不轻。一趟就得半天,折腾下来,话都不想说了。春天的绢,夏天的纱,秋天的布,冬天的裘皮,一样样的料子捧过来,一个个颜色任挑任拣,看得人眼花缭乱,严重的审美疲劳。衣裳也罢了,还有各种头面首饰,花样册子厚厚的撂起来足有几尺高,又是嵌珍珠又是镶宝石,还有腰带、鞋子、袜子、内衫……
外面铺子做的是常服,各种场合要穿的王妃命服是由宫内差来人量体裁制,上述过程于是一再重复……
所有一切加起来,其实堆砌出的就是富贵二字。
原来这人人渴望的两个字,会这样沉重、繁琐,潮生睁眼闭眼,只觉得耳边永远有人在嗡嗡嘈嘈的聒噪,眼前人影走马灯似的转——谁说现代人结婚可怕?哪及得上古人的一半儿繁琐啊
可是旁人却极羡慕她。
孙秀真就是。
她来看潮生,带了自家做的糕点。潮生这边屋里都快没有站人的空了,只能请她到西屋里坐。
“恭喜你啦,你比我年岁还小呢,想不到却比我先出嫁。”
孙秀真带了自己绣的荷包来,里面还装了一枝五瓣梅花镶珠钗。
“这个……是我心爱的,给你做个念想吧。”
“嗯,多谢你,这个真是精致。”潮生摩挲着钗子,微笑着说:“你也别难过,反正王府也不远,以后咱们还是能见着面的。”
孙秀真点点头。
其实她知道,往后再见面,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潮生不再是邻家的姑娘,不是普通的闺伴,而是高高在上的王妃。纵然她们交情不变,可是到时候自有礼法、规矩、身份这些横在中间……再也不会同现在一样了。
“那边屋里,都是给你预备的?”
“嗯,乱糟糟的,你可别笑话。”
“真好……”孙秀真倒是藏不住话:“都是难得的东西呢,你哥哥嫂子可真疼你。”
“是啊。”潮生点头说:“旁人都说,养女儿就是赔钱的。以前我老觉得这话没理,凭什么就这么看轻女儿?儿子是玉,女儿就是瓦砾?可是现在看,儿子能成家立业,支撑门户,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女儿呢?娇养一二十年,就要白送给别家了,还要厚厚的陪送一笔嫁妆,生怕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