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招弟的自卑,源于原生家庭,不被重视,不被疼爱,让她把自己看得轻之又轻。如今看似摆脱出来了,但实际上,她还是那个困在自己作的茧里的路招弟。
“年年,你知道吗?就在你回叶家不久后,我也回了一次家,被我妈用扫把赶出来了,她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你爸爸会把钱收回去,她真的……”
路招弟喉咙发涩,“一点都没考虑过我是什么感受。”
陈年侧过身,心疼地把路招弟抱住,“没事了,都过去了。”
“讽刺的是,当年那位算命大师说得没错,”路招弟吸吸鼻子,“我爸爸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了。”
“怎么回事?”陈年记得自己高烧那次,在县城医院遇见了舅舅,听他说试管婴儿做得很成功,舅妈当时也刚好在医院保胎。
“我妈妈之前做过好几次流产手术的。”每当家里的鸡陆续减少,空气里总飘着一股浓浓的姜味时,路招弟就大概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被剥夺了降临人世的权利。
“医生她的子宫壁太薄了,孩子……最后还是没有保住。”
陈年听得唏嘘不已:“那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知道流产后,苗凤花已经是伤心欲绝了,又从医生那儿得知自己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更是肝肠寸断,不顾路吉祥劝阻,披头散发去找医生闹了一大通,被人看了笑话不说,一分钱都没讨回来,最后夫妻两人灰溜溜卷了铺盖逃回桃源镇。
县城不是自己地盘,吃瘪也只能认了,一回到家苗凤花就把郁积在心里的怒火全发到了路吉祥身上,儿子没了,路吉祥心里也不好受啊,开始还好言好语哄着,后来她越骂越难听,还诅咒他断后,这就戳中痛处了,他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既然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婚!”
每次稍微有点小摩擦,苗凤花都会用“离婚”来威胁,这是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十多年来路吉祥听了不下百遍,既然她真成了生不出蛋的老母鸡,那就离呗。
苗凤花怔了,嘴巴都闭不上,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路吉祥你敢!”
路吉祥难得在她面前硬气一回,想着反正话都说开了,那就干脆快刀斩乱麻吧,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木讷的人,当他开始反击时,每个字都是一把利刃,是直击人心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苗凤花的设想里,路吉祥是她养的一条狗,这辈子都是别想逃脱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