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从焦芳那儿回到府中,进了幼娘的房间。孩子玩累了正在睡觉,赤着一双藕段儿似的小胖腿,腰间搭了一条薄毯,脸蛋红扑扑的,鼻尖上沁着细细的汗珠。
两个人坐在床边,絮絮耳语,韩幼娘听了杨凌的话担心道:“相公,那可是万世师表、孔圣后裔,轻易动不得的,这天下哪儿不是读书人做官呐,到时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杨凌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意气用事的,他这种事儿发生的正是时候,我是想好好运筹一下,利用他孔家的影响力,给改制创革的大船加一把风力,算是让他将功补过吧。
我是不会对他大动干戈的,虽说他权再大也大不过皇权,不过霸占民田、以上欺下的事多了,也算不得大事,真要拿他试刀,未免小题大作,让人觉得我是有意针对了。何况,要试刀,我也不会找这么一块难剁的滚刀肉。
攻人之恶勿太严,当思其堪受;教人以善勿太过,当使其可行。相公懂得这个道理,呵呵,可不要再把相公当成不通世务的毛头小子了”。
韩幼娘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喔?相公很通世务了么,呵呵,那是什么事惹得阿德妮姑娘那么不开心了?”
杨凌一怔,反问道:“何出此言?她怎么不开心了?”
幼娘轻笑道:“我瞧她闷闷不乐呢,下午一直待在后花园,见了我也只是强颜欢笑的模样。这事儿呀,我们劝不了。除了因为你,想来也没旁的原因。唉!人家的娘家远在万里之外,既然死心踏地跟了你,咱可不能委曲了人家。你说是不?”
杨凌苦笑道:“你呀,就是同情心泛滥,相公是那样的人么,算了,我去瞧瞧去,看她有什么心事”。
幼娘“嗯”了一声,温柔地替他换了件轻袍。杨凌施施然地走向后园。
这里由于增盖房屋,又扩展了一大片,幼娘练武的地方移到了暖窖上边,果林旁那一片,仍然种植着菜蔬。还有几垄玉米、地瓜、土豆、蕃茄,和新近由于打通了南洋通道,刚刚传进中土的落花生。
阿德妮坐在蕃茄地旁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杆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地面,神情落寞,痴痴出神。
杨凌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身边,阿德妮一惊,肩膀耸动了一下。瞧见是他,方要站起,杨凌已按住她的肩膀,笑吟吟地挨着她坐下,柔声道:“怎么啦,有什么心事?”
阿德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杨凌一直凝视着她,阿德妮的眼神渐渐慌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