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净今年二十岁。我十七岁成亲,一年后有了他。他是我的独子。”
杜彦的声音像流速甚慢的溪流。季英英听得心惊肉跳。杨静渊把人家独生儿子的脑袋砍了。这仇的确结深了。她没有接嘴,听这位南诏清平官大人继续说下去。
“我夫人五年前因病过世了。彦一直未再娶正妻。国事繁忙,府中只有几名姬妾。许是彦冷落了她们,膝下一直再无所出。”
季英英瞟了他一眼,心想南诏发兵进犯西川道,唐军阻敌难不成还要挨个询问,你是不是家中独子?是就能放过你?两军对阵,各有死伤。谁让你不好保护你家的独苗苗,要送他上战场?
“……杨夫人,我该不该找你报仇?”
杜彦的目光骤然间发出一条凌厉的光。
“不该。”季英英不傻,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反驳他的话,“两国交兵,谈不上私怨。有仇也是国与国之间的仇恨。士兵听军令行事,与家眷何干?”
“杨夫人的意思,我儿子的死和你没关系?父债子偿,夫妻一体。杨静渊杀了我儿子,你就是我的仇人!”
杜彦的愤怒并没有透过话语表现出来,平静地像和季英英探讨问题似的。季英英笑道:“战场上死的。要报仇,清平官大人可以在战场上找我夫君算帐。当然,我被你们掳到了南诏,生死由你们决定。何必听我的辩解?”
“自然是要听的。彦希望杨夫人能够明白,并非是我为难你。而是此仇非报不可。”
听到这里,季英英站了起来:“好吧,我能选择一个舒服点的死法么?”
她知道,杨静渊会让她无论如何起办法活下去。他一定会来救她。形势不等人。她等不到那一天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被搁砧板上了,没有再游回江河的可能。就看对方是砍是切是片了。还是砍吧,一刀下去,身首分离,可能没那么痛苦。听说嚼舌能自尽,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朝着石墙一头撞上去?厅堂里只有她和杜彦两人,估计他拦不住吧?差点吓糊涂了,靴子里还藏着杨静渊送的那把小刀。自己割一刀比较简单。
就在季英英心乱如麻的时候,杜彦也站了起来,解下了腰间的短银刀。
好吧,被他一刀捅死,比自己拿刀捅自己来得更简单方便。季英英闭上了眼睛。
真是可惜,她眼神再好,那天也没能看清楚杨静渊的脸。记忆中他有一双飞扬的剑眉,笑起来像阳光一样闪耀……
手突然被人握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