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带主仆二人去一间客厅落座,自有衙役奉茶。
吴氏未说话之前,先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
“师爷,您行行好,就帮帮我吧。”吴氏说道:“想当初相公在的时候,你和相公也有交集,现在我们落难,还求师爷相助!”
“大夫人,你是为了吴秀文一事来的吧。”师爷说道。
“正是。”吴氏说道:“师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放了三弟秀文,我多少钱都愿意出!”
“唉,大夫人,那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师爷轻叹一声,“这个案子我知道了,吴秀文入室强暴民女,施暴行为确凿无误,当场被抓了现行,差官接案到现场,吴秀文还拘捕,和差官大打出手,伤了两个差官……”
“三弟秀文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吴氏诧异道。
“证据确凿,我们想压也压不住呀。”师爷连连摇头。
“那我三弟将如何判处?”
“依据宋刑统•杂律卷二十六诸色犯奸,罪加一等,吴秀文入室施强暴,再有公然抗拒差人,打伤差人,诸事并罚,罪无可赦,绞!”
“什么?”吴氏手里端着茶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她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嘴唇哆嗦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大夫人,想保住你三弟,谈何容易,即便押去东平府审判,也难逃罪责!”
师爷的话让吴氏彻底傻了。
“大夫人,回去听消息吧!”师爷打算送客。
话讲的通彻,吴秀文犯下滔天大罪,此事板上钉钉,基本上保不住他的性命。就算上下打点,花大笔的银子,恐怕也于事无补。
吴氏瘫坐在座位上,几乎是滑下来,噗通一声便给师爷跪下了。
“师爷,请指点个救命的法子,我三弟年幼无知,尚未娶亲,如果就这么……我如何向父母交代!”
吴秀文在阳谷城出事,她这个当大姐的心里有愧。
师爷双手相搀,可是吴氏说什么都不起来。那丫鬟小玉见此,也双膝一软跪下,“师爷,求给我们主子指点条明路,我们家吴三舅可不能糊里糊涂就没了!”
“起来,起来……”师爷说道:“好好好,我便给你们出个主意,但至于管不管用,我却不敢保!”
……
秦玉楼稳不住屁股,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只差戴上面罩跟驴子拉磨一样绕着大堂转。
辰风不动声色,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郓哥,我的亲兄弟,你说人会不会来呀,如果不来我们怎么做?”秦玉楼问道。
“不来?不来的话,她兄弟的命还要不要了?秦兄,你且安心坐下,我快被你转晕啦!”辰风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是胜负手啊,若是她们察觉,以后再想设圈套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跟秦兄打个赌,不出半个时辰,吴氏必然登门来求。”辰风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
“打赌!”秦玉楼一瞪眼,“若是你赢了,我代表我姐夫,让利一成,望春楼以后你六我四!”
“好吧,好吧,若是我输了,望春楼股份我一文钱不要了!”辰风拍案而起。
“愿赌服输!”
秦玉楼主动上前与辰风击掌,击掌过后,赌局正式开始。
辰风笑笑,继续喝他的茶水。
他可没十成把握,不过,打赌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本来望春楼就是送给郡守的,这个大头辰风可以不要,但若是因此救下二哥武松的性命,漫说一千多两银子,就算三千两,五千两辰风也认。
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有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虽然心里同样没底,但辰风心里隐隐觉得,那西门庆大夫人吴氏早晚会来。
辰风惦记着武松的安危,吴氏难道不管吴秀文的死活?
这是不可能的。
秦玉楼击掌过后,搬来一个小沙漏,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
但万万没想到,才刚刚把沙漏放在桌上,秦玉楼的手还未松开,就有小伙计飞跑进来禀告。
“二位老板,西门府大夫人吴氏求见!”
秦玉楼当即惊掉下巴。
……
吴氏见到辰风和秦玉楼,二话不说,直接下跪,泣不成声。
辰风连忙走上前双手相搀,“西门大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请起,请起!”
“求郓哥饶我三弟秀文一命,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传说中西门府最温良贤惠的大夫人竟然耍赖。
辰风说道:“大夫人啊,吴三舅一事我也听说了,但可没本事救他的命,他犯的是不赦之罪,实在没有好办法!”
“对呀,对呀,罪加一等的大罪过,我姐夫可不敢徇私枉法。”秦玉楼在一旁帮腔作势。
“不不不,郓哥,你有办法救我三弟,只有你和秦少能救我三弟……咿咿咿……”
“别哭呀,你起来!”辰风招呼一旁的丫鬟小玉,说道:“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我不起,除非你答应救我三弟一命……”吴氏铁了心不起身,非要辰风口头答应。
“得了,大夫人,庆爷当初对我有恩,我就看在庆爷的面子上,答应你。大夫人,请起,咱们坐下来说话。”
孟氏在众人劝慰下,终于勉强坐下,不过,她委屈的很,本来略显瘦削的脸,现在更显得消受,化的淡妆早就被眼泪冲的不成样子。
“郓哥,若是你肯放过我家秀文,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孟氏说道:“西门府我都可以不要了,唯独三弟不能不要!”
辰风神色微微一动,“大夫人,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辰风说道:“好吧,既然大夫人话已至此,你便直说吧,让我如何帮你!”
“郡守大人尚未断案,此事就还有回旋的可能,若是郓哥说服茉莉姑娘,撤销此案,民不告官不究,即可保住我家秀文的性命。”
“大夫人,谁给你出的馊主意,你以为没人告吴三舅就能逍遥法外?亏你想的出来,此事哪有这般容易!”辰风说道:“同样的事,我二哥武松还在大牢押着呢,即便我和郡守大人有点私交,又和郡守内弟秦兄关系不一般,可能管什么用?武二哥照例还不是要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