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民众一派寂然,都自盯着宗颖。
万俟卨久任刑名,推鞫问案,罗织罪名,颇具经验,深明避重就轻之道,绝口不提此案甚至未经正式推谌等种种不合理之处,却是捉住这一处不合常理的地方,大做文章。
他虽然也是刚刚才拿到卷宗,但此时说出这一番话来,纵有不少牵强附会之处,却至少表面听起来是推断明晰、义正辞严,一时间倒有不少百姓被他的话所打动了,都自对宗颖生起了疑心来。
万俟卨看着围观民众的眼神,心下也不由得微微得意,双目微注宗颖,说道:“是以各部会勘,给宗年兄定下勾连外官,交结朋堂,欲行不轨之罪,实无半分冤枉之处。毕竟那几位与宗年兄相交结的将领名号本官此处不便多说,但却足足掌了大宋逾半兵马,若是有何异心,只怕大宋河山不保,这临安城,再难有今日般太平景象!”
他这话半真半假,一时也叫人难以辨白,周围民众却是听得清楚,一时已是低低地骂开了。
宗颖望着万俟卨,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中却是透出一股悲哀的神色,淡淡说道:“年兄巧舌如簧,耳目精明,怎么就忘了看清楚那几位叔伯长辈每年遣人上宗某家中来的到底是哪两个日子?他们何以十余年来,可以延误递送天子官家的报讯问安折,却是不敢错过半日递送钱物进京,其实应该问的是年兄,而不是宗某!”
万俟卨心中一凛,眼光略略下移,瞟了一眼手中卷宗上的日期,蓦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脸上神色微变,抬起头来,正欲说话,耳边已听得宗颖略带悲怆的狂笑声:“不错,那些百死遗生的将领连给天子官家的报讯问安折都可以忘,却不敢有一时半日延误这批运送进京的财物,当然不会是为了宗某,而是因为这些就是送给你们这些朝中掌权大员每年例行的‘炭敬’与‘冰敬’!”
周围民众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一阵低低地哗然。
这些临安城内居民,茶楼酒肆内的消息听得多了,倒也大多知道“炭敬”与“冰敬”是什么意思!
历来居于朝中的官员,不论品秩高低,总是在天子驾前,不能任意妄为,自是不如外放的地方大员有油水。而那些地方官员想办成许多事情,却也需要这些身居朝中的大小官员策应帮忙,是以不知由何时开始,由地方官员一年两次,向朝中各部院能帮得上忙的官员赠送金帛财物,一来二去,蔚然成风,延至今日,已然成为一种惯例。无论赠金收金之人,均自习以为常,不加介怀。外放任职的官员无论持身如何清廉,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