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后声音淡淡,仍自不带有半分情绪,倒似对于秦桧所说的一切到底有多严重都自分辨不清楚一样.
秦桧却似是早已料到,抬起头,亦是不徐不缓地说道:“岳飞岳大帅生平确是忠肝义胆,臣虽与他曾经颇有误会,却也相信岳帅的为人,是以对于岳帅知临安留守之后的种种举动,臣虽然亦颇有不解,却也一直未曾横加干预,纵然是此次举动如此之大,实开大宋百年未有之变局,臣也一直劝慰安抚各部院大人,切勿与那些禁军冲突,毕竟将相失和,正是国之大忌,是以臣不敢不谨慎小心。”
孟太后微微点头,说道:“秦相公老成谋国,确是辛苦委屈得很!”
秦桧淡淡一笑:“太后言重了,只是原本臣也以为岳帅不过因着误会,一时之气,只要臣多加退让,岳帅终会明白,与臣化解前嫌。只是臣今日刚刚收到一则前线战报,联系到岳帅骤然发动此次举动的时间,却是有一个极可怕的推断,是以不敢再拖下去,这才急急来找太后!”
孟太后微微沉吟,终于第一次主动发问道:“不知前线军情究竟如何?秦相公又做出了怎样的推断?”
秦桧心下微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神色肃然道:“天子官家圣驾在舒州城中被女真人六十万大军所围,舒州城中守军却是不足三万人,众寡悬殊,女真人攻势又急,战报传来之日,舒州城中守军已是再难有抵御之力,眼见城破已是就在指顾之间……”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位孟太后对于他心中的计划,能够起到何等重要的作用。
有宋一朝,由于皇室血脉不振,常有幼主登基,是以太后垂帘主政,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自真宗朝以降,刘太后、高太后等相续坐朝理政,已成惯例,仁宗朝时,刘太后甚至一度着天子衣冠,以天子礼祭天祭庙,离改唐为周的则天皇帝也不过一步之遥,朝中群臣却也对此不以为异,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地方。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有宋一代,门阀世系早已瓦解,朝中百官都是以科考出身,起自民间,不再如隋唐之时般家大业大,对于皇室的依附关系再不如前朝时严重,文人士子主体性地位高张,其对于皇室的忠诚更多地是出于对儒家伦理章程的自觉遵守,而不是如前朝般地只知死忠于天子一人,而太后本是皇帝长辈,百行以孝为先,太后理政,对于儒家伦理观念而言,原本便不是什么突兀的事情,是以那些文人士子对此却是没有多少抵触情绪。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隋唐之时,皇后妃嫔均自出身门阀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