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放晴了.
旭日东升,多日未见的和煦阳光,映得天地间一派生机盎然。
微冷的晨风拂过,金兀术抹了一把满脸的血肉尘灰,张开眼睛,却是一时只觉得阳光有点晃眼。
漫山遍野的宋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入眼处一派山青草绿,静谧得几乎可以听得见蝉鸣鸟唤的声音。
只是在山谷中数十万女真军士的眼中,这份异常的安静里,却是每时每刻都自包含着最可怕的杀机。
没有人知道,宋国的军士下一刻会从什么地方杀将出来,更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在这种尤如置身于最可怕的梦魇之中的日子里,还要再煎熬上几天。
宋军果然是预谋已久,为了在此处设伏所设下的种种机关布置,显然远远不止是那几处绊马索与陷马坑这么简单。
这个山谷原本便是地势复杂,盘根交错,金兀术几次冲上最近处的一个山头处,觉得对周围地势看出几分端倪,但随即与宋军沿路冲杀之后,却是又复发现自己所捡选的路线仍是一团混乱,分毫难以辨识,有几次沿路未曾碰上宋军阻挠,他们竟自自己不知不觉地又复绕回了原来的地方。
而宋军也不知在这谷中做了多少手脚,在这山谷之中神出鬼没,攸忽往来,忽显忽隐,每每女真人好不容易聚起阵仗冲杀过去之时,一路上只见得尽多埋伏陷井,亦或弩箭如雨,却总不能逮到宋军主力正面交战,而每当女真军阵锐气稍失,萌生退意时,盔明甲亮的宋国军士又总是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掩杀出来,每每杀得女真人奔走号呼,莫辩南北。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女真军士在宋军如此森严杀阵的威胁之下,又兼之金兀术在军中无匹之威望,终于勉强收住了阵脚,也自奋勇冲杀了几番,然而在金兀术几度出击,却是无功而返之后,更自损折了不少人手之后,眼下他们已然越来越自难以收束。
他们原本便只是追袭乱军而来,心中所想是毕其功于一役,是以都自轻装上阵,每人携带的干粮补给原本便自不多,经历这些天来的接战追袭,早已所剩无己,此时全军被困山谷之中,所有人都自心知不可能有后勤补给送达,在几度冲奔未能脱出宋军埋伏之后,原本鼓起的一丝残存勇气,却也自消失无踪,人心一散,再难凝聚,尤其是这几个晚上,宋军不时地冲杀骚扰,让这群惊弓之鸟根本草木皆兵,无暇安枕,饥渴交加,疲累交集,再加上那几乎无所不至、无时不在的死亡威胁造成的精神压力,纵然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无敌铁军,却也不由得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