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齿与齿间垂涎而下的口液却如历历在目,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时刻盯着项背要害处的眼睛几已清晰可见。
刹那间,叶易安背部的肌肤陡然绷紧,狂风漫卷的心湖深处涌起一股强烈之极的冲动——想要驭出裂天斩鬼刀,回身将这毒蛇般窥伺之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荒山野岭之中,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绝不好受,心绪持续绷紧以及随之带来的紧张压力如黑云压城般狂荡而起,反过来又进一步推高了心绪的紧绷状态。
明知其在,却又不能回身观看,这种未知恰恰正是人心生发恐怖的根源。
此时此刻,若论及叶易安的感受,不啻于正在经历一场让修行者最为恐惧惊悚的劫法。
饶是如此,叶易安仍然极力压抑住心湖中涌起的躁烈冲动,极力抚平心绪的同时不仅没有回头,而且以绝大坚韧之毅力保持着身形乃至步幅都与此前毫无分别。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这突然而起的感应如此森冷,虽然玄奥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叶易安已然清晰无比的确定,这一切的根源只在虚可,身后那个不知隐身于何地窥伺着他的虚可。
这厮委实是太多疑了,自己此前做了那么多功夫居然仍未打消他的疑虑!
感应来的如此突然而强烈,毫无疑问是虚可刻意为之的结果——投石问路,这厮想的就是借此逼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虚可这番投石试探把握的非常精妙,若是修行者必然能感应到,反之若只是人间世中一个普通落第书生的话,却又必然感应不到,最多只会觉得山间夜风更寒了几分而已。
总是一副病怏怏模样的虚可分明对他的出现疑虑难消,却又因为《蛹蝶秘法》的特异性难以探查清楚,由是,才会有了此刻这一幕。
只要叶易安反应稍慢,又或是因为忍受不了心绪持续绷紧带来的如山压力与恐惧而回头,那他此前在李博士结庐中所做的一切身份掩饰都将前功尽弃,紧随其后更将迎来虚可早已蓄势待发的雷霆攻击。
忍字头上一把刀,但当此之时,对叶易安最有利的却只能是忍,这是一次起于无端,发于无形,双方甚至连面都不会碰的斗法。
一次心之战争!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似乎虚可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叶易安迈着与适才几无差别的步伐继续山行而下,口中接续吟起了王摩诘另一首更为应景的名作《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