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泉笑容依旧,先是一长串的呵呵笑声,然后才是一番大道理:“晚荣啊,我们是乡亲这没错。可是,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呐。有道是‘家如针挑土’,养家难呀,四十文也是钱呐,这家就得一文一文的攒,不能因为少就不要。这是生意,是生意,你懂吗?”
他这大道理要是写成家箴,用来教诲子孙后代还是挺有说服力,用来和我侃价,就有点不伦不类了,陈晚荣很是惊奇。
陈晚荣心想你既然当成生意来讲,那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开口索价了:“李老爷子,还没给您说,这桶涨价了,现在要一百二十文一个。两个桶,你得付两百四十文。”
“你说甚么?一百二十文一个?”这一来轮到李清泉惊奇了,仔细打量起陈晚荣。
还是那般赤贫人家的典型衣着,摞着补丁的麻布衣衫。不过更多的是陌生,脸上有光泽,生气勃勃,和以前那个陈晚荣截然不同。特别是那双眼睛比以前明亮多了,透着精明,浑身上下有着一股子自信。
李清泉努力搜索记忆,心想以前那个陈晚荣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是一脸的无奈,说着好话,乞求自己看在要供陈再荣读书的份上不要压价。实在不行,他的身段会放得更低,不惜打拱作揖,就差下跪了。
敢于和李清泉对着干,针锋相对的讨价还价,就从来没有生过。李清泉在惊讶之外又多了几分好奇,不得不刮目相看,提起中间那把茶壶筛一碗茶,递给隐晚荣:“晚荣,尝尝这茶。”
“我这还有。”陈晚荣把手里的碗扬扬。
“尝尝。”李清泉把碗再向前伸了伸。
陈晚荣心念一动,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叫茶嘛,有滋有味,喝起来舒服,不过离屋里那喷香的茶味还有段不小的距离,比起适才那茶好了不少。
陈晚荣想起了现代社会那些交际人士,身上带着好几种香烟,见了小人物最普通的香烟,见了有点身份的人稍微贵一点的香烟,要是遇到领导或者贵人那就最好的香烟。这个李清泉,就是这种人。
“茶,上茶,上好茶!”陈晚荣哑然失笑中,念出了这句著名的讽刺对联。
李清泉明明听出了话里的讽刺意味,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般笑容可鞠,半眯着眼睛,晃晃脑袋道:“茶,上茶,上好茶!挺有意思的!晚荣,你甚时间学会对对子了?”
人无耻则无敌,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无耻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