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朱桢便起身离席。
一众江南大户赶紧恭送楚王殿下,待他的仪仗消失在下山石阶良久,众人才虚脱似的松了口气。
这位少年殿下给他们的压迫感,实在是超乎想象……
众人也没心绪再落座了,纷纷望向谢蕴章。
“诸位,该说的昨天都说了。”谢蕴章便开口道:“放心回家过年去吧,天塌下来个儿高的顶着。”
“是是。”众人纷纷点头,余光瞥向陆仲和。只见平江公双目紧闭,微微仰头,仿若江边矗立百年的木雕般,沉静中透着腐朽。
楚王殿下给他的打击太重了,这根江南的架海金梁,还能顶得住么?
“不必担心,老夫什么风浪没见过?”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陆仲和缓缓睁开眼道:“一切尽在掌握。”
“好好,那我们就放心了。”众大户心下稍定,纷纷拱手告辞,各回各家去了。
“平江公……”谢蕴章扶住摇摇欲坠的陆仲和。
“老夫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陆仲和一边缓缓往外走,一边低声对他道:“回去我就自杀。”
“啊,不至于啊……”谢蕴章惊呼一声:“把人往粥锅里丢这种,是夏桀殷纣才干得出来的。别人只会说楚王残暴,不会笑话平江公的。”
“不,你误会了。”陆仲和却摇摇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只是说要自杀,没说要死。”
“哦,这样啊……”谢蕴章明白了。
平江公玩一手自杀,确实好处多多,一是可以挽救声誉,二是可以给楚王造成极大压力。
尤其是叶伯巨罹难之后,朝野都憋着火呢。陆仲和这时候再火上浇油,保准让楚王成为众矢之的。
“要是能让皇上,不许老六再折腾市舶司,就再好不过了。”立亭公不禁畅想道。
“看吧,管他还搞不搞市舶司,反正谁也别想搞成!”陆仲和重重一拳捶在车框上,满腔怨毒道:“老夫这条命,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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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寺。
大雄宝殿前,鸟兽四散后,只留一地狼藉。
灰袍僧人们开始收拾残局。穿着黄袍的主持,跟一个穿着褐袍的胖大和尚,站在慈寿塔上,目送着楚王殿下的船队启航。
“道衍,你跑到镇江来,就是为了吃贫僧一碗腊八粥?”主持法师俱悟淡淡问道。
“早就听说楚王殿下要在师兄这儿办腊八宴,贫僧当然要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