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沫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宁,不为别的,就为兰生没再来找他。按理,她中咒之后,应该受不了“日夜思念”的折磨,不用他请,三天两头求见他才是。但,人没来,他留在勤力所的帖子也没回音。
他查她的下落,就到鸦场为止,那三个废物拒绝帮她。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祭白羊废掉的人,既没脸回乡,也不可能在造行混,要么流落他乡隐姓埋名,要么心不死而留鸦场。心不死,只是空等一个希望,自己却没胆量再和长风造作对。
难道这姑娘知难而退了?但人呢?那双凤眼,只要想起,就能让他心痒不已。也许他该再问问那人,有没有法子找她出来。
他坐在骨屋里,痴迷望着那些佛像下的金手。每只金手属于一个曾带给他欢愉的女人,或者是她的嘴唇,或者是她的水腰,或者是她的小脚,让他独爱了一部分,他就会宠她们的全部。但他也容易腻烦,新鲜过后就连看一眼都嫌多。正好,为他的下一个女人当祭品。她们死后,他便只记得她们的美,常来这里回想那些妙不可言的欣悦。
他能说出每只金手后刻的名,也清楚她们每块骨头的位置。别看他管着上万工人,他能铸金,也会木工,这些都出自他的手艺,因此不担心别人会窥破其中秘密。常府是造主名下产业,只有这间能让他感觉属于自己。他的地方,他的女人。他是主宰。
舒坦地呼出一口气,他垂眼喝茶。
“老爷。”怯懦卑微的女声,其貌不扬的女人,是他的正室。
常沫不耐烦,抬起头来,但看到那些被钉牢的佛像,心情就好得多,“不是让你没事别来吗?”
女人小心翼翼道,“今晚过小年了,问一下老爷想在哪房吃饭。妾身好先准备着。”
“今晚有应酬。不回家来。”常沫的应酬十之八九是青楼里,“对了,过年后要纳新人,你可吩咐仔细了。若还有多嘴的。我一定叫她们好看!裴氏老娘那儿再多给些银两。她就一个女儿,别让她到处嚷嚷叫人起疑。”
新死的裴氏,是作兰生那份咒时祭死的妾。
女人讷讷道是。“我正想今日过去,听说她从亲戚家过继了一个小丫头,若再得了一份银子,估计是不会多话的。”
常沫挥手表示可以滚了,“你会办事,我也会。你娘家人能不能过得衣食无忧,全在你。”
女人转身出去,看见那些佛像,呆板的神情才渗进一丝怨恨。她真信佛,但她的佛如今全在受难,而她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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