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的爹算是走得早的,但他去世之后给女儿留下了一寨的家人,又把柳夏找回来罩着她,虽是官府天天喊打的山贼,日子却过得无忧无虑,还可以崇拜偶像,流光因此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但太子血洗白岭,再也回不去擎天寨的事实让她一夕长大,心仇难消。
流光对玉蕊仍好,但不轻浮了,笑容也难得,英气的剑眉总拢着,不允许自己轻松片刻,一张脸成了冷削面。仿佛只有如此,她才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渣玉山的人对朝廷有敌意。”流光性子大变,同时懂得了人情世故,目光也渐锐利,对兰生建议,“我觉得这里不可久待,你劝劝玉蕊小姐。”
兰生低声道,“是要走。明天日落之后就开始屠坊,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玉蕊脸色刹那苍白,捂住了嘴。
流光恨恨一声,“太子?”
兰生点头,“他从不把人命当回事。”
“我一定要杀了他。”流光的手放在刀把上,颤握。
兰生不想打击她,但不说实话会酿成悲剧,“太子如今势如中天,你根本不能近他身侧,所以别成天把杀他放在嘴上。你是玉蕊的护师,一言不慎,会连累她跟你一起遭殃。你要杀他,可以。等你离开南月府,淡出人们的视线,过个八九年再去杀。到时候,南月氏就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流光瞪大眼,但紧紧抿住唇。没有反驳。她知道,兰生说得对。
玉蕊拉拉兰生的袖子,摇头示意她别再说,“大姐,真的不是瘟疫。他们的病症虽然相似,而且若放任不治就必死无疑,但用药后就能控制病情。如果是瘟疫,药起不到作用。我们只要找出病因,向朝廷呈明没有蔓延全城的危险。”
“话是这么说,但你找得出来吗?”渣玉山的卫生状况确实糟糕。别的瘟疫她不清楚。还真怕鼠疫。
“找不出来也要找,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是玉蕊的决心。
兰生却自有主张,“玉蕊,我只能等到明日日落前。到时候就算打昏你。我也会带你出去。众生与我无关。这种世道,能保住自己和身边人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大姐”玉蕊还想反对。
“你别以为抬出圣女的名号来就能保住这些人,也别以为转一个人的病到自己身上就有用。”玉蕊能通过转病而治好病人。但只能一对一,兰生掌握她的心理,“渣玉山和天下人一比,只是很小一部分,算不得众生。你心中有众生,就不该为小部分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