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从伸肠·衬身上经过。每一只幽灵经过的时候,墓地领主的身影就会因为被照亮而显得模湖一阵子。这会儿他耸了耸和肚子连在一起的肩膀——五六条破破烂烂的筋膜绷紧了。以一个刚刚被拆穿了阴谋的阴谋家而言,他可算表现得相当澹定。
“啊……不瞒你说……”
如果他不承认,也不会怎么样。涅塞心里清楚。他所依仗的逻辑其实相当薄弱,都是刚刚发现的细枝末节——墓地领主故意的延伸话题,所知中不应存在的缺口,他的身份,以查因特的提醒。这些东西不能给他带来超过一半的把握——
然后他听到伸肠·衬承认了。
然后这家伙说的是:
“是的。我是杀手组织的一员。我不会劝你加入。因为你已经加入了我们。”
更多的幽灵经过。更多的僵尸经过。伊伊呀呀。涅塞把一只手顶在眉心,侧目看着他们。刚才他在这里游曳的时候没见到这么多的幽灵,僵尸和亡灵。他们好像一下子从地底的石头缝隙,泥土下面,腐殖质分解释放的气泡中冒了出来。
大量地。
就好像他们一下子全部走错了房间。
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走错了路的。
涅塞想起以查因特讲过“域”的概念。这一刻就好像他刚刚进入了某种只有死亡才可以到达的领域一般。
“那根线——你画下的。”涅塞说,感觉自己的声音轻的不寻常,身体也轻的不寻常,要么就是空气的密度不一样了。“你转化了我?把我带入了死亡的领域……”
“我只是让你看得见我们全部罢了。我给你大墓地的眼睛,我的客人。你知道的越多,越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相信选择我们是正确的判断,因此我不介意让你提前知道一些东西。不要担心。你没有被改变——没有被改变太多。”
伸肠·衬摆摆肥大的脑袋。在整个被拆穿的过程中,以一坨战战巍巍的粪便而言,他表现的相当坦然温和,甚至有一种奇妙的魅力。这会他又好像没事一样,转过头顺着管道向前滑去。
他行动和言语创造了一种和平的气氛。涅塞跟着墓地领主向前。真奇怪。他刚才无情攻击了他的小动作,算是把他那一条肮脏裙边下面的东西揭了个底朝天。但对立的激烈程度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
最神奇的是,伸肠·衬说的是实话。辨别言语上的真伪是初级课程,涅塞认为自己在这一点上不太可能出错。墓地领主的那条粗线的作用似乎确实如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