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心里仅仅只有善念的菩萨心肠。
在所有人都觉得赫连贵族身体流着的鲜红血液高人一等的时候,她也一面反思着祖父说及的那些矛盾,一面却也享受着这些尊荣,有着连她自己也难以察觉的出身优越感。
而她所拥有的那些看上去的善念,其实于她的身份带给旁人的伤害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毕尚云也没有等待她的答案:“那个时候起我就被刺激得对贵贱两个字有了最原始的反应。
“我开始知道原来哪怕我长着与赫连贵族们一样的眼睛鼻子,哪怕我们不缺钱花,也哪怕我外祖也担着小官职,可是出身两个字限制了我这一生所能达到的上限。
“我开始明白,顶着血统不纯的身份,又或者因为我母族是拓跋人,我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像刘侧妃那样高贵地活着,更不可能越过你们。”
沈羲沉默。
她竟然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
就像是她刚来到沈家时,各处擎肘也曾令她感到过消沉。
如果这世间给予一个人的空间是足够深和广的,那么不会有人会感到压抑愤怒。
可偏偏人世间就有等级之分,而且能够不被这规则约束的人少之又少,就连面前的毕尚云,他能够活到这样的地步,最终也还是没有冲破这个规则——
他依旧是在为改变这个等级规则的排列而奋取。
所以他跟当年的赫连贵族们并没有什么两样,无非都是只愿做踩人的那一个,而不愿被踩。
“所以说,你们进府实际上刘侧妃的主意?”她问道。
“诚然。”他点头:“只有我认祖归宗,府里的嫡庶子女们才不用沦为那个与他们眼里‘下等人’联姻的人,同时能让他们能够对皇帝有所交代,他们所有人也能继续保持高贵的血统。”
说到这里他又低笑起来,“刘侧妃带我回王府,为的是她自己和她的儿女。所以你在成王妃面前替我解围,在我看来也是可笑的。
“你和刘侧妃一样,都只不过是以善念为由,往你已经够高贵的身份上再描上一层美丽的金粉罢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她是拿我来解困,而你是拿我来装点身份。
“一个善字可以让你变得更耀眼,更夺目,如果你与我有着利益冲突,当事情可能波及到你和张家的时候,你还能义无反顾地帮我说话吗?”
“你不会的。我相信,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所以,对于你们这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