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绝密地方,根本不是给人随随便便进出的。
若非轩辕陌不顾魂飞魄散的风险,不远千里而来,她有怎会让他人闯入这里面?
“不可!!”
沈澜珠别过了脸,冷淡地回绝和尚的请求。
和尚撇嘴,微微扬高的音量有些激动,“真是小气!没想到你竟得了如此玄妙之地,难怪呢……”
之前重重疑惑也就说得通了。
三人走到轩辕陌躺着的地方站住。
看着轩辕陌这般安详的容颜,和尚蹲下来,伸手在轩辕陌身上轻抚,眼对眼,鼻对鼻,“他何时才会舒醒?”
“这个么,得看他的造化。”
“那他有所感知么?”
顿了顿,和尚换了个说法问道,“我是说,他是否能听见我们说话?”
沈澜珠缓缓蹲下,握住了轩辕陌的手,冷艳而绝美的脸上浮上一丝娇笑,“或许有所感觉啊。”
“你怎知他能感觉到我们进来看他?”
“你们瞧——”
和尚看着沈澜珠脸颊的眼神倏地移到她手中,只见轩辕陌原先自然松开的手掌,此刻却是与沈澜珠十指紧扣。
本来还想在这神奇空间多待会儿。
沈澜珠听见破门的巨大动静,这才赶忙拉上两个男的从戒指里面出来。
那略沉的步伐渐渐绕过屏风走进来,萧焰蘅透着隐隐残酷绝情的眸光扫视过去。
看到和尚弟弟背着手伫立在一旁。
而女人却与云中君面对面跪坐,两人鼻端近似相碰,若是说他两含情脉脉瞧着对方,也不为过。
听到男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回头瞥向男人,“王爷也好奇了么?”
撞见了沈澜珠与云中君检查眼疾的咫尺距离,王爷青筋浮动。
当天回到府中,便惩罚王妃跪祠堂反省。
祠堂内尽管燃着许多灯盏,萧家灵位一座座安静的立在牌位桌。
入夜之后,阴风阵阵。
沈澜珠不肯跪祠堂,想着这么冷的天气,真要是在这里呆半个晚上都会冻僵。
吩咐奴才们在祠堂门口盯着王妃反省,王爷打算回去暖阁。
双腿却被沈澜珠抱住,仰着可怜兮兮的小脸,“王爷,这里冷。”
“那你可反悔了?”男人低睨着跪在蒲团上撒娇的女人。
心底也早就动了恻隐之心,就是要她自己亲口保证,以后再也不跟其他男人走得近。
“臣妾又没做错什么,如何反悔?”
“犟嘴是吧?”
“不是犟嘴,王爷你真的误会我和云中君了,他那眼瞎的程度你又不是没看见——”
别说是给云中君弄个美女在跟前,怕是他连雌雄都难辨。
这男人,就会小心眼。
“唉,其实呢,我们家祖宗牌坊是吧,怎么能跪你这么放荡不羁的女人呢?”王爷盯着她叹道。
他是越发见不得女人抱着他撒娇。
沈澜珠眸子转了转,“那就不跪了呗。”
“想得美!王府的规矩还是得有,家法不可废!惩罚还是要有的,容……本王想一想怎么惩罚比较能消气。”男人扶额,清冷的眸闭了闭。
“那就给休书吧。”
“你……怎么老是做梦。”
说罢,他作势要走出祠堂,一条腿却像生了根似的走不动。
低头看了看被女人抱住的腿,“这么想让本王留下来陪你跪祖宗牌坊?”
“以后我赚钱养家,保护你,连太皇太后和皇上都不敢欺负你!”
“哧!”他笑了,缓缓地蹲下,勾起她漂亮的下巴,亲了亲她樱花似的嘴唇,“我看,还是祖宗牌坊比较适合你。”
男人笑意诡谲。
扭头看向立在门边的两个丫头,“你们两个,好好盯着主子跪祖宗,不跪满三天三夜,不许起。”
沈澜珠也豁出去了。
只是两个丫头跟着遭罪,借故让两个小丫头回去暖阁的偏房。
她则是一会儿进入戒指空间,和轩辕陌说说话。
去了瀑布下方的深潭,褪下衣物,下到水潭里面沐浴。
戒指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是以,她在里面不止沐浴抓鱼、烤鱼吃,还爬到岩崖上去采了几株珍惜的药草。
十二种异火就储存在凉亭的异火炉内。
淬炼了几种丹药,带出介质空间,打算赠送给云中君品尝其功效。
她打算教云中君淬炼丹丸,以后在这座大陆上,他两强强两手去贩卖丹丸都能吃喝不愁。
王爷虽然人在暖阁,却备受煎熬。
既想拉下面子去祠堂把女人抱回来。
又恐她嘲笑,将来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王府横行。
待到第三日午夜,王爷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暖阁出来,走进祠堂。
却是到处都找寻不到女人的声影。
他站在祠堂内,惊愕不已,以为女人悄悄溜了。
转身走出祠堂急忙吩咐奴才们去寻找。
却听到暖阁那边传来沈澜珠和小丫鬟们的欢笑声。
王爷一愣,疾步回到暖阁,见到了与小丫鬟坐在火炉边喝茶吃东西的小女人。
看起来,她这三日似乎并没受到多大委屈,反而一派灿烂。
“你何时回来的?”
沈澜珠抬起头来看向朝她走来的男人,双手捧着茶,无视男人眼中奔溃的火气,“三日的惩罚也过了,王爷还要作甚?”
王爷气不过,冲着小丫头冷声道:“你们都下去。”
“是,王爷。”
松儿赶忙拉着小荷奔出了正厅。
男人倾身而下,双臂猛地搂住沈澜珠的腰肢。
把她打横抱起,锐利如鹰的细长眸子,紧紧锁住不屈的女人。
“既然也反省过了,这件事就翻篇吧,记住,以后别再挑战本王的耐性……”
……
除夕这天,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朝廷出了官方通知,长安城以后若没有特殊防务,一律不回宵禁。
长安城没有宵禁,东市与西市便开启了夜晚的喧闹生活。
沈澜珠为了把醉香楼生意搞得红火,不仅亲自上阵在堂子里面说书讲故事,还增加了不少美味佳肴来吸引食客。
再过了两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某天清晨,沈澜珠有了干呕的症状。
王爷命人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给她诊脉。
“恭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
大夫诊完脉,恭喜道。
可王爷那幽深的眸子却毫无喜悦之情。
就怕将来十个月之后,王府会诞生一位奇怪的孩子。
同一时间,燕国隐秘深山中的东皇阁,东皇阁下打坐时忽然感觉到一块淡金色命牌点亮。
这块漆黑乌木上,“东皇太一”四字如同瞬间用了生命力,浮现在精致神秘的木块。
他早已测出,此子将成为东皇家族阴阳术之集大成者。
未出世的小阁下,天赋异禀,智商超绝。
东皇阁下占星之后算出麟儿所在位置。
密令四荒长老带着一柄玄古铁剑来到长安城,趁夜敲开了王府大门。
见到王爷和王妃,禀明来意,“我等乃东皇阁下使应,此次前来,是奉东皇阁下之命,特地前来送一柄剑。”
四荒长老略施玄术,将一把黑色玄铁剑呈现在沈澜珠面前。
“这是上古玄铁所铸造之剑,剑成之日,便刻上了主人名讳,此剑,便是小阁下的佩剑。”
沈澜珠双手接过古剑,剑身锻造的非常精细,剑盒上刻有“东皇太一”的名字。
在王爷的错愕与震撼中。
沈澜珠便问:“你们就是阴阳家东皇阁?”
对方异常吃惊,问她是否研习过阴阳秘术。
沈澜珠摇首,说,“没有,我只是听说过,阴阳家的修炼有四成境界,易魂、占星、控心,幻术……”
四荒长老惊诧,觉得此女神秘莫测,非常强大,微微颔首之后补充道,“还有东皇阁下所修炼的炼金术,遗憾的是东皇阁下修为优先,并未至大乘境界。”
这才恍然为何小阁下会出现在她的腹中。
长老禀明来意,并送她黄金万两,药材五百种,还说黄金正是轩辕帝攒下的。
这一刻,沈澜珠似乎明白了为何燕国皇帝后宫空虚。
在长老的眼神中,她似乎参透了其中玄机……早在多年前,东皇阁就占卜出了太一剑主人,将出自他的子嗣。
“谢东皇阁下赐剑。”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黑剑,并竖起剑身。
厅室内顿时光芒璀璨。
……
在云中君亲眼见到了轩辕陌灵体之后,与大雷音寺的燃灯法师通了几次书信后,决定暂时留在长安城。
并将仙草阁从燕国搬到长安城外的黑风山,观音禅院,与和尚同吃同住。
时而淬炼几样增强练武之人内力的丹丸,拿到市集售卖。
十个月之后,沈澜珠诞下一子。
接受了东皇阁赐姓,东皇,名,太一。
东皇阁早有人来到长安城,表明可代为养育孩子。
但王爷早已通透,不让任何人带走王府的子嗣。
又过了三年,王爷膝下得了一娇滴滴的小公主,整日将闺女捧在手心。
有了小公主占据男人的日常,沈澜珠才得以每日去醉香楼,当起了强悍的女掌柜。
这天晌午,又到了酒肆每日最热闹的时刻——说书。
这几年,她都会择日登台,为食客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些个仙侠故事,起缠绵悱恻的故事情节往往揪扯着所有食客的心。
“……各位看官听好了,今日咱们继续讲神尊御世的第二话,话说两位元尊,也就是原始天尊和天魔玄圣,在鸿蒙深渊得了一块神秘的石头——混元玄石,里面蕴含着神秘未知的能量……”
酒肆堂子里面静悄悄的,所有食客皆是竖起耳朵,连手中捧着的茶水都忘记喝掉。
也正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说书这边。
坐在一旁玩耍的太一小阁下,趁娘亲不注意,悄悄溜出了酒肆。
独自跑出去玩耍,这是他梦寐了许久的事情。
长安城阳光洒满大街小巷,蔷薇花开的季节,空气中都是温暖的气息。
但是,沈澜珠自己也讲的入迷,也就没注意到从戒指里面飘出的一律蒙蒙雾意。
当然,旁人是无法看到这光芒的。
那一缕白光眨眼便在堂子里面消失无踪。
不大一会,小阁下斜挎着一只娘亲亲手缝制的小包包,开始在大街上四处瞎逛。
这里瞅瞅,哪里瞧瞧,非常惬意。
殊不知,在他身旁,跟着一律他看不见的白雾。
他去哪里,那白雾也紧跟在身边。
“你就是小太一?”
忽然,小萌娃前方的路被人拦住。
他仰起漂亮的小脸,瞅了瞅拦着他去路的一道身影,“你是宫里的人吧?”
“没错!我不仅是宫里的,还知道你的名字。”
“你为何知晓我的名字?”
“因为储绣宫的娘娘时常惦记你呀,怎么样,要不要随我去见见娘娘?”
储绣宫当差的侍卫,见小萌娃身边没有王府的奴才跟着,胆大的邀请道。
小萌娃也才三岁半,根本不知世间险恶。
狐疑的小脸皱了皱便点着头,“好吧,你带我去吧。”
“那这边正好有马车,小阁下请上马车吧。”
小萌娃上了马车,但是马车却没有朝宫里的方向而去,而是马不停蹄的出城,穿进了密林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萌娃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棵树旁。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着华服的女子。
“你是谁?为何要绑我?”小萌娃眨着清澈眼睛问道。
熹贵妃细细端详着萌娃的模样,冷笑道:“你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巨大危险之中了。”
“危险?你是谁?”萌娃再问了一遍。
“告诉你也无妨,我么,储绣宫的主子啊,也就是——”
说到此,熹贵妃故意顿了顿,好引起萌娃的好奇。
果然,萌娃上钩了,“你就是贵妃娘娘么?”
“嗯,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美?”
“没有啦,不及我娘亲万分之一。”
“什么??!放肆!你竟敢说我不够美?找死——”
熹贵妃眼中顿时蓄满妒忌的火焰,从侍卫手里抽了一把剑,徐徐走近。
但是,她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正欲走向萌娃时,树林里面的所有侍卫不知遭到了哪里来的伏击,全部砰砰砰倒下,口吐血沫。
“谁?是谁?!出来!”
熹贵妃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席卷在她周围。
到处看了看,再回头,却看到萌娃早已站起来。
萌娃身边还站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挺拔男人。
那人一身玄衣,眸光冷冷地盯着她。
熹贵妃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持剑,战栗道:“你是谁?!”
“太令我失望了!如此胆大包天,敢对太一动手?!枉费我昔日对你的宠爱了。”那人冷冷的启齿。
一阵清风拂过,他早已带着小萌娃远离密林。
半晌才回过神,熹贵妃整个人浑身僵冷。
这声音,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父皇、父皇他怎会还在人世……”
……
城外幽静的湖泊边。
小萌娃缓缓地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
“咦,又是你呀,你为什么要救我呀?”
那人摘下黄金面具,手指轻抚着萌娃温温热热的小脸蛋,宠溺道:“你若是好好跟在娘亲身边,不乱跑,又怎会遇到危险?”
“咦?”萌娃歪着小脑袋,略作思忖,“你认识我娘亲么?”
“……”怎么给孩子解释呢?
“记住,以后要乖乖跟着娘亲,千万不可擅自跑出来玩耍,好不好?”他嗓音温和。
带着几许隐忧。
萌娃定定地看着对方,眨了眨眼,迟疑了一会才点头,“记住啦。”
“不仅乖乖跟在娘亲身边,还得好好读书习字。”
“嗯,连我读书习字你要管?”萌娃纳闷了,“你又不是我爹爹,为何连我读书习字也要管?”
“……”
“总之呢,男子汉就得读书习字,只有读万卷书才能一眼辨出奸雄好坏啊。”
“娘亲好像也说过这些话,那好吧,我暂且答应你啦,”萌娃开心的从草地上爬起来,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灿烂,“走,你送我回府,我定要叫娘亲谢谢你。”
“还有,刚刚你击退那些侍卫到底用的什么剑法?教教我好不好?”
面对萌娃一脸崇拜神情,他只得淡笑。
然后将萌娃轻轻抱起,搁在臂弯,宠溺道:“走,咱们先去找娘亲。”
“可是你还没答应要教我练剑哦。”萌娃搂住他的脖子嚷嚷道。
“太一不必着急,将来啊,会有好几位在各方面造诣高深之人,专门教导你研读诗书、习剑占星……”
“哇!我忽然就好期待了哦……”
萌娃眼睛一亮,开心的笑起来。
不多时,他们回到王府。
“咦?怎么不见啦?!”萌娃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王府的花园里。
前面不远处,爹爹手持网兜在帮妹妹捉蝴蝶呢。
“你看不见我,但是我始终看得见你,快去找娘亲。”逗妹妹玩耍呢。
萌娃正欲跑向爹爹,耳边却忽然响起了这声音。
吓得萌娃断水口回头四下张望,并没看到放下那人,小脸一颤,转身便跑去暖阁找娘亲。
“娘亲!娘亲!”
萌娃奔到娘亲面前,使劲叫道。
沈澜珠也才回到王府,坐在窗前拭擦最近秘制的胭脂水粉。
春季的时候,她让云中君在山里面采了许多花草。
沈澜珠回头看向蹦到跟前来的萌娃,淡然道:“他们说你自己跑回王府了,这半天玩儿开心了吧?”
“也没有很开心啦,刚刚我从酒肆跑出去,遇到了坏人……”
“坏人?!”那你——
“幸好有个好人救了我,还把我送回了王府!不过,娘亲,他似乎认识我,可是我不记得何时见过他,他还叮嘱太一,要好好读书习字……”萌娃扑在娘亲怀中,扬起小脸蛋纠结的说道。
沈澜珠怔住了半晌,抬眸望向窗外。
恰好看到王爷抱着小公主,父女两拎着抓到的蝴蝶,兴冲冲回到暖阁。
“记住!此事不可告诉其他人。”她揉着孩子的小脑袋轻声道。
“可是,咱们不用找到他,然后说声感谢么?娘亲你一向如此教导太一的啊……”
“娘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