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叶翻滚,在阳光的下,泛出那种收割后熟透的淡淡香味,混合翻晒的泥土味,随风淡散开来,老旮深深吸了口气,把住手中的草耙子,弯曲的耙尖已经让铁匠打直磨的尖了,捅起肉来还算利落。
听见背后轻哼了一声,转头却是邻家的半大小子阿三,紧把着锅灰涂黑色班驳的铁刀,还有些发抖,据说砸了他家仅有那口锅,让张铁匠重锻打出来的,因为和许多人因由一般,他家已经用不着那东西了。
有些稚气的面上却是看不出紧张还是兴奋的,略显单薄的身板很有些微微颤着,要是往常年景,看他身板这怕不又是个庄稼的好把式。日头照的好些蹲伏的人有些不耐的,村里唯一上过番吃过粮的老排军,穿着那领显然已经不怎么合身的旧皮甲子,轻轻回头的嘘了声
又沉浸到回忆中,本是好收成的季节,平常岁月里,不灾不荒的,这地里的产出,哪怕官府催逼的紧些,多少也能落下些果腹的,还能攒些瓜菜鸡鸭的到月集上给婆娘娃儿扯上几尺布头,打上壶浊酒的小小逍遥一下就算灾荒的年,官府也有粮放下来,在这天子眼皮底下,总不到让人饿死的道理
但一切都变了,虽然本村离官道较远的,但自从皇上逃了以后,那些占据了州县的兵将们,就如蝗虫般来了一遭又一遭,所行的事却比蝗虫更可恨的初来还能对付过去两遭,可是当被推举出来备牛担酒的去逢迎的乡老,一句话不对就砍做了数块后这走马灯似的抓抢的苦日子,就似没有尽头的走而复返的,
直到那位据说死掉的保正家,据说逃难去的小儿子,带了些人和兵器偷偷的回到村里,只说官军已回来了,朝廷的大军不日也要回来的,斩死那些贼军的还有奖赏的,能够抢回什么都算自己,又带人斩死了几名路过大包小包的贼军后,拉回最后几头瘦巴巴的耕牛后,有第一遭,就有第二遭
远远的一队百多人的骑士夹押着几辆粮车,缓缓而过,却见四野打理麦草的乡人,如猫见了老鼠,奔走入飞的做鸟兽散,跌跌撞撞的很是摔了几个跟头,还有些扑倒在田里就不见起来的,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本有些警戒的神色也松绐了许多,纵马分出十几骑的追逐而去。“给兄弟们讨些酒食回来罢”
弛走的近了,见有的滚下了田陇,高喝道“莫走,给爷”
骤变突生的,松土中突然翻起拌索。前几骑手勒不住翻倒在地上,后来大惊的一把越过去,却是腾腾而起远不止一条拌索,而且分布的很些章法,还夹杂些碗口深坑的,那些骑士有闪过的却又栽在另一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