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浸豆子、磨豆腐、烧浆……别人睡了你还没睡,别人起了你早就忙活很久了。
这三个职业都是付辛苦,挣小钱,可撑船打铁磨豆腐的辛苦和敲糖帮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要说危险,敲糖帮走的都是小道,稍不留神就有摔落山崖的危险,孤身在外生病也没人照顾,而且乡间也不全是好人,遇到谋财害命一点儿也不稀奇,可谓是比撑船还危险。
打铁固然辛苦,可总也有歇息的时候,晚上休息还能睡在自己家里,敲糖帮挑着担子一走就是上千里地,风餐露宿远比打铁更苦更累。
磨豆腐休息的时间少,要早起晚睡,敲糖帮赶路也是如此,为了尽快赶到下一个村子,走夜路也是常有的事儿。
至于挣的钱就更不用说了,针头线脑换鸡毛,再做成鸡毛掸子卖出去,又能赚多少钱?也就比在土里刨食稍微强一点儿罢了。
叔侄俩在诸暨直埠车站下了火车,挑着担子沿途贩卖,晚上休息就只能在村里找个没人住的房子窝着了,这天他们就在阁楼里过夜,里面还有一副还没有上漆的棺材,陈金水担心沈隆害怕,沈隆却不以为意。
别说空棺材了,就算里面睡的是粽子那又能怎么样?他敢蹦出来我就能降雷把他给劈了,只要不是将臣这个级别的超级大粽子,来多少都是送菜。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来继续走街串巷,俩人换着摇拨浪鼓叫卖,“鸡毛换糖喽,鸡鸭鹅毛~破铜烂铁~换糖啰!”
到了下一个村次,爷儿俩把糖担歇在了村边一座院落外,看见一头大肥猪满院子乱跑,屋里的老太太急得直跳脚,陈金水和沈隆就赶紧上去帮忙抓住,送回猪圈里。
老太太连连道谢,陈金水借机向陈江河灌输起做人经商的道理,“我们敲糖佬一年到头在外谋生,难免会碰上各种困难;常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但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你想遇到困难时,有朋友来帮你;你在平时能出手帮人家一把时,就不能偷懒,得做有情有义之人,敲糖经商以‘义’为先,这是我们义乌人的理儿,平时看着没什么,生意却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我们敲糖人有个‘出六进四’的规矩,什么意思呢,就是赚到钱时得把其中的六成用于酬谢那些帮助过自己的朋友,就是送出要多于进入,大家都经商赚钱,也得上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人家,宁可人赚九我赚一,也不能光想着自己赚钱。”
这是古老的商业道德,也是义乌敲糖帮能延续至今的原因,依靠行骗固然能得一时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