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代的人比较早熟懂事,十一岁已经算是半个小大人了。 许燕筱本就聪慧,她六岁开始在母亲身边学着管家和治理后宅手段,内宅倾轧和勾心斗角,她看得太多了,心智根本不能用普通十一岁少女的标准衡量。她知道自己的处境—— 大伯是逼死她父亲的元凶,母亲也间接遭难被逼死。 简而言之,许裴不仅仅是她大伯,更是她杀父杀母的仇人。 让一个仇人照顾自己,谁会安心? 许燕筱也有这样的担心。 秦恭端正坐着,看着眼前身着素衣麻布,披麻戴孝的少女,心下带着些迟疑。 “信昭公不敢对你不好,若是出了事,他也会竭尽全力护着你。” 许燕筱苍白失血的脸浮现些嘲讽,“杀父杀母的仇人,他会竭尽全力保护我?” “你现在等同于他的名声,信昭公岂敢不护?”秦恭道,“若是他连令文公唯一的女儿都照顾不好,让你出了三长两短,莫说天下人,光是许氏族老就第一个不放过他——” 许燕筱垂着头,露在外头的双手瘦得只剩骨头,似一双干瘪的鸡爪,哪里还有以前弹琴作画的纤细圆润?她紧紧攥起,指甲嵌入手心肉里,留下深得发红的月牙指印。 “可是——秦奉敬——” 许燕筱忍了半晌,终于道出了心底话。 “可是我怕啊。” 秦恭没有插话,许燕筱眼前浮现那一日的场景,消瘦的身子不停颤抖。 她以为自己可以挨过去,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梦魇内容全是那些笑得狰狞的暴徒。 他们围着自己和母亲,将她们母女暴力分开,一边撕扯她们的衣裳,一面殴打。 母亲死不瞑目,双目睁得极大,眼角因为用力而开裂,流出的血珠干涸凝固。 她从暴徒缝隙中看到母亲受人凌辱的场景,那些暴徒也没有放过她—— 梦中的她比现实中的她还要绝望,她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却换来暴徒更加残忍的对待。 梦境到了后半段,那些暴徒全部变成了索命的厉鬼,每个人都失去了头皮,露出血淋淋的头盖骨,下身裆部滴答滴答流着污血——一个一个朝自己爬过来,嘴里喊着索命的毒咒。 若非许燕筱心境还算强,早被梦境逼疯了。 梦醒之后,她便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产生让她心惊胆战的念头—— 为什么秦恭没有及时赶到? 明明再早一两个时辰,一切悲剧都能拦下啊。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所有人都死后,他才姗姗来迟? 许燕筱的理智告诉她,这样的念头太忘恩负义了,但她又克制不住。 等她找回自己的理智,她又觉得那样的自己跟魔鬼一样,面目比父亲后宅的妾室还要丑陋。 秦恭沉默了一下,低语道,“许娘子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