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末倒置,如此失圣贤之本指,而沉溺于心。”
章越则道:“我倒以为韩昌黎的修文学道与荀子的学以成德异曲同工。若抛开细节,求于圣贤之本指,那么你所明悟的就是圣贤之本指么?”
“我以为道只能从象中去悟,这象可以是文,可以是器,可以是实践,若是直指道去领悟,则为形而上学。”
章越与黄履相聊时,门外忽有人喝彩道:“说得好。”
二人看去,但见是韩忠彦带着一人走进了斋舍。
章越与黄履都是起身,另一人带着仰慕的神色道:“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刘奉世见过章兄。”
章越打量对方,此人与自己年纪相仿,生得也是一表人才。
章越问道:“敢问足下可是刘内翰的公子?”
对方笑道:“正是。”
章越道:“失敬失敬。”
此人名叫刘奉先,是翰林学士刘敞的儿子。这刘敞与欧阳修可也是一对好基友啊,如此说来也是自己人了。
章越方才一番话令刘奉先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章越这话也有部分来自现代西方哲学。用维特根斯坦的话来说,认识不能超越于经验之外。
换句话说,许多你认为大多数道理,若是抛开具体例子而谈,都是片面的或者是错误的。
用方才黄履的话来说,直接谈论道理,这就是形而上学,也是宋朝儒生或是后来理学的弊病。
章越这一番话将刘奉先彻底镇住了,他父亲刘敞就是经学大师,他从未认为天下有第二个人能在经学上的建树能超过他的父亲。
但章越一席话下,顿时如给他开了一个新天地般。
当下四人就在章越的斋舍里聊天,一时聊得尽兴居然将韩愈的文章放在一旁。
第二日论试,章越此番心境已有不同。
范仲淹庆历新政时,就科举进行改革,将策为第一场,论为第二场,诗赋为第三场,其用意拔高策论的地位,让朝廷从诗赋取士转为策论取士。
选择更具有政治才能的读书人,而非原先的文采取士。
范仲淹新政失败了,科举改革自也失败了,朝廷又从策论取士恢复为诗赋取士。
嘉祐二年,范仲淹的铁杆欧阳修兴起复古文风,从而使策论的地位又得到提高。
不过科举实行是每场淘汰制,如果诗赋不能入考官之眼,那么后面策论发挥再好也是无用。
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