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要气昏过去了,富弼的言下之意就是,官家的位子完全就是先帝给的,这几个人没有功劳,那么你韩琦也没有功劳了。
章越心道,自己换了韩琦在那个场合,怕是当场与富弼要吵起来。
但韩琦说着这话时,却是一等事不关己的申请。旁人言语不平之事时,必是动气,神色不平,但韩琦却是辞和气平,如道寻常之事。
“事后范尧夫(范纯仁)问我为何不与富公争执?我与尧夫道,我这人是真怕了他富相公啊!呵呵。”
韩琦看向章越道:“说到这里,你可知老夫今晚的来意了么?”
章越道:“学生明白了。”
韩琦点点头道:“那就好,不要一时仕途受挫便灰心丧气。年纪轻轻便动则说要回乡耕田,这世间还缺你一个农夫么?”
“你的委屈再多,与之老夫又算得什么?但老夫从不介于心上,这万事万物本无心也。从范文正公到了老夫辛苦铺就的这条路如今已是差不多,他日你踩着我等无名之辈的肩膀便能登上更高处,一览众山之风光。”
“等到那时候再想想今日之事,不过是与人闲聊时下酒的佐菜!你切莫要让老夫失望啊!”
韩琦说到这里拍了拍章越的肩膀,然后提着灯笼离去,没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