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骨。”
章越道:“欧阳文忠对在下亦是恩重如山。”
韩绛点点头道:“是啊,你我虽无缘三十年前的庆历新政之事,但韩魏公,欧阳文忠,都教会你我许多。”
章越道:“我哪敢比丞相,丞相当时便是韩魏公的左右手,在下只是欧阳文忠门下末进。”
在嘉祐四年时,韩绛已是韩琦麾下大将,出任御史中丞,而章越仅是个太学生,刚刚得到欧阳修的赏识。
论资历章越拍马都追不上韩绛。
韩绛对章越笑着道:“我与你一般年纪时,也是这么看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到了一点,变法不一定是对,不变法也不一定是错的。”
“朝廷之制度,都是经历无数次的权衡而设的。你看到的种种弊端,其实都有其不为你所知的因果在其中。”
“我们改去了一些,但往往结果不会朝着更好,而是更坏的地方去。”
“这一次复相,我看了许多,似吕文靖(吕夷简)是反对新法的。欧阳永叔说他,在朝二十年间坏了天下。其在位之日,专夺国权,胁制中外,人皆畏之。”
“吕文靖如此理应是不好的,但仁庙对他却是颇多期许的,否则也不会在他病重时,剪下胡须给他治病。”
“我也是老了,如今越看越觉得吕文靖是对的,反而是范文正公当年是错的。”
章越听了韩绛的话,知道他为何不写了。
韩绛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道心动摇’了,差几步就要到‘道心碎裂’了。
章越为相之后,也是有所感触。
在执政之中,他面对的是什么对手呢?
就是没有对手,仿佛是一团空气,你四面挥动拳头却打不中对方,结果却被对方不知何处出来的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得够呛。
好似吕夷简,冯京,司马光他们干扰变法,说是敌人也不为过吧,但事实的真相,远远不是如此。
吕夷简,冯京,司马光他们代表的官僚集团的惰性和惯性。
体制运行有他的规律,现存的制度都是经过无数博弈后的【平衡】,已经没有帕累托改进的余地了,任何一点的改动都会有人利益受损。
那些所谓一眼看清的弊端,在某些人眼底反而是‘大成若缺’的美。
吕夷简,司马光他们代表了规则,也代表了人性对利益的贪婪。任何人都不愿自己利益受到丝毫损失,宁可看着国事无法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