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人都交代好了后事。西郡在颐章境内,虽说江湖门派比不上东边那般冗杂,但苦于流寇马贼,当属最不太平的地方,所以出镖一趟,趟子手都是向来不亮镖威,更无需喊镖号。”
少年皱眉,身在镖局这些日,似乎是从未听过趟子手喊镖,却始终未曾开口问询,今日正巧有空,于是开口道,“为何?”
“亮镖威一举,本就是给周遭劫镖的山贼提个醒,留够道上的面子,倘若是两方有交情,才亮镖威,晓事的劫道山贼便自觉让出条路去,即便是近来手头不宽裕,也不过劫个几十两财物,压根不会动起干戈。”两人并驾齐驱,夜色之中,马蹄声寂寥。
“但山贼可不同与流寇马贼,后者猖獗,更兼诸多暴行,更不会与镖局中人有半点交情可言,”楚筠叹气道,“见过以每日残羹剩饭与野犬换得看家护院,你可曾见过与虎狼谋皮的?故而就算是亮起镖威,也是无用之举。”
“死在这等人刀下,再寻常不过,所以也休要将这些揽到自个儿身上。”
云仲点头,却依旧是长长叹了口气。
不远处人家门外,赫然挑着枚白绫。
两人自觉下马,栓到路旁栏杆处,楚筠先行一步,轻轻叩门。
良久过后,屋中才有蹒跚脚步响起,缓慢打开宅门,一位老妪推门过后,转身便走,似乎已然知晓是谁人来访,颤颤巍巍道,“两位是镖局来人,正堂停有棺木,不方便接迎二位,就暂且在院中一坐,老身给两位沏壶茶去。”
“老人家不需如此费心,我二人且来瞧瞧,吊唁一番,不喝茶水。”楚筠紧走两步,搀扶住那位老妪坐下,轻声慢语道。
老妪落座,瞧着眉眼便是微肿,可言语仍旧是淡然文雅,似是说家常一般讲道,“我儿在镖局之中,呆了足足六七载,连老身都忘却了,这但凡是镖局行当,哪里有不涉险的,北路的马贼流寇不愿过盘马岭,倒还真以为就是个送货的小营生,银钱赚得也足,直到今儿个才想起来,这行当中的人命贱如草木。”
一番话讲得从容平和,竟是将原本想要开口劝慰的楚筠与云仲,事先预备好的话语都噎在喉中,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位镖头,不知我儿平时在镖局之中,办事尽心否?”顿了片刻,老妪抬头问道。
“鞠子良在镖局当中,无论身手还是胆魄,都行在极前,更是为人和善,人缘奇好。”楚筠开口,可说出的言语,却是极干涩。
“那便好,”老妪笑笑,“从小儿年方六七时,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