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同那伙闲散欢脱的小二揣测那般,似乎是那两位爷有意错开正午时人多口杂的时节,直到时节偏晚,才悠哉游哉迈步下楼,那位少年分明昨夜歇息得相当不赖,迈步下楼的时节,尚且瞧不出昨日多饮,而是将立在肩头的狸猫搁置到长椅处,请小二上过一碟干鱼,而后才要过三两碟小菜,一壶温酒,迟迟不动筷,却已将一壶酒水重新添过六回,瞧得四周还未吃好的来客连连皱眉不止。
酒馆并不算大,与京城酒楼比起来,大小尚且不足十之一二,且摆设大多不上讲究,烧酒小炉,瞧来相当古旧,多年不曾更换,原本乌青小炉遭数年柴烧火燎,早就已是显得灰白,上头炭烬堆叠,即便是有心擦拭,也已同小炉近乎烧成一体,再难使之回转原貌,就这么随意落在屋舍当中一角。精瘦赤膊的那位小二见是少年下楼饮酒,当即便来了兴致,接连替少年添过六回酒水,丁点也不觉麻烦,而是始终目光炯炯,瞅着这位腰间挂有枚卖相奇好的水火吞口长剑的少侠,热络搓搓两手,直等自个儿赌赢。
就算是女掌柜时常拿眼斜楞瞪来,并无半点耍钱的空隙,汉子也是相当乐意赢上个口头赌约,终究是没奈何,桃苑岛之中实在是闲暇日过多,家家户户并不愁银钱,更是无几人愿外出。原是湖中每年两季休鱼,经这两季歇息,再者湖水当中水草丰茂,致使鱼儿大多养得膘肥体壮,前些年来更是有人使厚实渔网,生生罩住条足有近两人高矮的老鱼,四处显摆一阵,又赶忙将那搁村人心中已然成精的老鱼放归湖中,生怕掺染什么忌讳,倒不如将其放归湖中,祈盼鱼儿收成愈好,到底也是图个念想。
这岛乡当中人人富庶,自然便是允了酒馆便宜,嗜好饮上两口的村落中人,向来是不吝啬酒钱,倘若是通体疲累,同自家婆娘吵嘴两句被赶出门来,或是三五好友熟人泛游湖心过后,意兴未消,也是定要来此地饮上几回酒水,虽说这些年亦是有人瞧见酒馆当中生意甚为红火,也是始终念想着开设另几处酒馆,但眼见得那模样生得俊俏的掌柜,依旧是要天还未良时节便聚起伙计酿酒,气蒸面颊热汗淌落,自是要惹得大多人将心思收起,连连咋舌,不愿前去遭这份罪过。
如此,除却酿酒等等时节之外,酒馆当中几位小二便更是闲暇,譬如这精瘦赤膊的汉子,如今只将开褂松垮穿起,敞怀坐到一旁,盯紧少年举动,但凡是客官有唤,必定要上前几步热络招呼,比起云仲几年来所见的小二,都要勤快许多,且如何都瞧不出烦闷意味,酒馆当中贪饮几杯的来客衣衫也是相当讲究,知足且乐,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