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辰尚早,并未有几个食客出门,酒馆前头两三小二困意微生,百无聊赖偷着打量这两位面生的主顾,瞧见这干瘦年轻人饮豆花时节那般姿态,当即便有那等笑窝浅的险些笑将出声来,被那位岁数稍长些的小二瞪了一眼,这才好容易收回笑意。
总归是青柴富庶,当中习文之人亦是数
众,都讲究个风姿仪态,举止儒雅温吞,除却那等由周遭村镇之中来的穷苦汉子,扎腰足足两日才狠心前来要上一碟豆花一壶劣酒,可是少有见过这等饮豆花时节都无姿态可言的年轻人,自然是觉得稀罕。
而不远处小二动静,干瘦年轻人不曾搭理,又是咽下口热面,这才舒坦坐直身形,“若非是我与我爹闲来无事,制出那方物件来,正巧被青柴当中权势极大的人家察觉,上书一封,恐怕此生都未必能走出那镇子,青柴富庶也只是青柴一地,何来借势一说,镇中许多汉子都是前来青柴当中找寻活计,但分明是力气极足,且老实本分,但青柴中人所允的银钱,却是比别处还要低些。”
“山石滚落地,其势愈快,可零星碎土又有几枚能搭上那等山石,不过是徒做嫁衣罢了,大人常居京城,所见大多是富贵如云,并未曾瞧见多少穷苦人,不解其中事,亦是自然。”
轻描淡写,说这话时,干瘦少年神情淡然至极,就连眼皮也未抬,只顾朝眼前所剩无几的汤面使劲。
壮实汉子犹豫了好一阵,才吐出口气来。
“没想到这般年岁的小子,还能说出这番理来,实属不易,此番算是咱小觑了少年人,还需赔个不是。”
“要不再添一碟豆花?”汉子转转眼珠。
“那敢情好,在下可没什么面子可言,就算是大人今日好生揍我一通,才想起赔礼,也不过是要一碗豆花,最是解去瘾头。”
干瘦年轻人少了颗牙,笑起时节最是逗乐,此番抬头拱拱手冲汉子乐呵,捧起碗来,将汤面一扫而空,很是心满意足,瞧着就像是深山老林当中,偷去行人饭食的小猢狲,极惹人发笑。
但汉子没笑,反而神情比起方才低沉许多,看了眼街面周遭缓缓升起炊烟,始终缭绕街面,任凭清晨微风浩荡,如何也除不得。
汉子唤作董恭卢,自幼习武,尤擅使枪,少年时便因根骨奇佳力道天生,上齐京城当中枪棒本事极高的统共十二路,当初董恭卢拜师学艺的时节,纷纷撇去面皮,凑到董府前头,恨不得将一身练过足足几十年的枪招尽数展露与董家儿郎观瞧,但年纪尚幼言语尚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