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是如何认出咱来的?”
“整座巍南大部,恩公说过,只有自己佩起枚一指长短的暖玉,乃是当初父亲所赠,进屋时节我已是瞧得分明,又怎会不知这等兵荒马乱的时节,唯独恩公有这等闲兴前来此处,同小女子叙旧。”
汉子挠挠脑门,可旋即便是苦笑坐回原处。
“余钗,我若真无那等本事将你送出城去,可否会记恨我?”
余钗捧起琵琶,从窗棂望向长街之中惶恐行人,皆是行色匆匆,零星灯火映照,敲更之人还是一如既往走过这条街面,扯起破锣嗓喊小心火烛,城外马蹄响声,已经是不消仔细去听,便知来敌数目何其之重。
流水似月色打翻浇到勾栏飞檐上头。
当初眼前这人一刀削去贼寇头颅,将一件披风甩给近乎赤身的余钗手上,面皮略微有些泛红,连忙说这天色真暗,啥也看不清。
“也恨也不恨。”
余钗突然笑将起来,似乎身在这勾栏之中,余钗从来也不曾如此笑得如此欢心畅快。
“恨的乃是恩公不是偷生怕死的恩公,不恨的是恩公相隔数载,终究是又前来看了一次小女子。”
“愿陪恩公赴死。”
月色如洗,可惜城外火把已是夺去半壁月光,染得如若火烧。
城里已是有胆魄极小的人瑟缩到马厩处,战战兢兢由柴草中向外望去,生怕是城破时节死状凄惨,两股战战。还有些明知出城不能的汉子,灌过三两烈酒,同守城军卒讨要过一身铁甲,掂长刀立在城头,颤声嘶吼。
唱词凄清婉转,流淌于此时街中,唱词高低错落,不急不缓,同街上神色惶恐快步走动行人,两者大相径庭,却是融洽至极,怪诞荒谬,又是合乎情理。
汉子摘下铁盔捧在手上,轻敲盔缨,也是随余钗唱词缓缓哼起。
月光照在勾栏中。
同样照在城外黑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