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瞧林陂岫的脸色,他这只晓得如何统兵斗狠的闲人,就算前去郡守府上晃悠几日,顶多被林陂岫带得勤于政事无暇他顾的新官问好两句,旋即就再无人搭理,只得携军屯田操练,清闲至极。
故昨日贾贺就由操练军卒的西郡远郊自行离去,任由俞当复替下这份苦差,悠哉游哉信马由缰,就前去那座往常世家公子最喜去的舍得楼,要上一壶茶汤,听闻那等叫人咋舌的价钱,佯装无意摘下腰间郡中统兵的腰牌,当即就被小二请上舍得楼顶,且是差遣几位容貌冠绝楼中的女子侍奉左右,半点不敢马虎。
寻常百姓都晓得如今西郡早已变了天象,本来世家林立连官家都只得退让,而今却唯有官家声势最盛,何况是长袖善舞能在西郡首府顺风顺水的舍得楼,贾贺起初倒是推辞,但拧不过小二险些双膝软倒,也是只得受了这份交好之举,登楼又登楼,落座朝楼外看去,心底赞叹这舍得楼地角,果真奇好。
“何人在此做焚琴煮鹤的勾当?”
贾贺百无聊赖瞧着眼前红酥手百花袖,姑娘深秋天还是穿得单薄,心想这舍得楼楼主好像忒有些抠门,嘬过口茶汤,声响不小,很快却是引来位同在舍得楼顶饮茶的来客,但掀开珠帘,瞧见正中坐姿歪斜松垮的贾贺,却很是有些无言。
贾贺有许多日子不曾瞧见这位章之襄,只知道这位主似乎很是不乐意露面,上回见过这位,还是在林陂岫将西郡大多世家官员调往别地,新抬出自己亲信为官的时节,脸色阴沉惨白的章之襄一连受林陂岫八张帖,才是赶来赴约,席间就言称身子不便,提前离去回府。但纵使是旁人看来架子极大,分明天下尽知早在京城时就遭马贼诛杀的章之襄,西郡首府官员都知晓此人的本事,林陂岫心思手段皆是上乘,可若无章之襄出谋划策推手,恐怕如今西郡景象,还要来得晚些。
如今瞧见章之襄也在此间,贾贺当即笑意玩味起来,瞅瞅手头茶盏,又瞧瞧周遭衣衫单薄的可怜姑娘,霎时就不怀好意笑道,“我可是清白人,不过是饮了两口茶汤声响大了些,当不起焚琴煮鹤这四字,倒是您章大人好容易像是个活人,病容稍去,心里倒不见得干净。”
对此章之襄那张苍白面皮并无甚波澜,只是挖苦,“贾大人坐到这舍得楼,本身就是焚琴煮鹤的事,同行事如何没甚干系。”
但可惜之处在于贾贺从来不是个记仇的文人,更不知何为面皮薄弱,索性挥退那些位女子,还不忘嘱咐说过后让掌柜给姑娘多添点衣裳,生意做得忒大,怎就舍不得那点布匹,而后就悠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