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瞧见独臂汉子未曾躲藏身形,而是坦坦荡荡不加遮掩,手抚云仲前日送将来的一壶酒水,倒入喉中,心满意足吧嗒吧嗒双唇,吐出阵酒气来,倒也显得自在。
“从前老子以为,生来就应当站在此地日复一日不挪窝,总没想过其他,如今同你这后生言谈愈九,却是总觉得在此地不甚舒坦,可念及故旧往事,却怎么也想得不甚分明,连这独臂都忘却了是如何落下的,是同人过招技不如人,还是受仇家谋算,回想往昔,皆是混沌。”
无需动用太多念头,云仲就晓得眼前这独臂剑客,迟早有此一问,但迟迟不肯点破,而今终究听其亲口道来,亦是感慨。
要说在此地小界之内,如何能凭手笔布置下如此一场造化,既然南阳君已然明言在先,这方小界并非是四君所立,更是连四君都直言纵使四人合力为之,都未必能将一界建得如此玄奥万千,只怕世上便再无几人有这般本领,仅山崖上衣裳各样的剑道高手,且个个皆非虚影,便不是寻常人手笔,独臂剑客有此问,算在理所应当。
“我倒觉得,不如过阵子外出走动一番为妙,这山间似乎并未有什么大阵禁锢,如若走出山崖来,未必就要受责罚。”云仲原本想由剑客手上夺来酒壶,不过转念想想,似乎忒有些不地道,于是也是讪笑两声缩回手去,假装不曾瞧见独臂剑客怒目而视,双手撑地,身形后仰,瞧着天上滚滚黑云,感叹声又见山雨。
“有时我也时常觉得,人间不公事太多,好像就算世人执意言说什么生来如一,也难自圆其说,有人生来即是聪慧灵光,天资高人一等,或许是旷古绝今,有人却连捞着个四体健全都不过是奢求;有人容貌甚伟闭月羞花,但有些人因相貌丑鄙,无端遭人打骂在小,即便难得凭才学讨取个官位,往往也受嫌弃厌恶,终难走到高处去。”
“前辈剑术,已是人间奇高的地界,可生来不晓得前尘往事,总觉活得糊涂,但如今才想明白些大概,虽是上苍不见得总秉持公道二字,其实还给那些福薄之人,留下些后手来,而这些后手不见得能令人顺心如意,倒也能勉强撑住八面来风。”
“毕竟有时候,连我都觉得,有些遇见的事,还是忘却最好,起码不至于常念起时,心有不甘或是如添新伤。”
独臂剑客仰头想了想,不过还是担忧一旁的年轻酒鬼偷了自己的酒,故而抢先将酒水灌饱,这才歪头望向大袖拖地的云仲,“我却觉得你不应当练剑,应当跟山上山下那些个秃驴效仿,兴许还真有些佛缘,没准有朝一日能捞来一寺首座乃至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