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野犬,从分明春色铺满,却满地无家可归之人的街巷,最终走到那座往日最常去的观音祠外,从袖里摸出枚草杆,插在许久不曾插簪的斑白发丝当中。
像是知晓行径酷烈,这满是残破狼藉饿殍遍地的城中,唯独有这么一处清净地,有卖儿卖女者跪在观音祠外,费力掰开孩童口齿,同那些位兵卒放行而来的商贾苦苦哀求,说是这孩童身子骨壮实,即使挨无数回痛打,照旧身子骨瓷实;有尚有两三分容貌的女子侧坐到商贾车帐外,将本就残破脏污的旧衣衫扯低些许,奈何实在腹中无食,端的递不出媚眼如丝。
文氏等了许久,也无人来问。
想来大抵也无人会买下个年近花甲的老妪,可老妪依旧站到原地,许久后才回想起来,应当拜拜观音,于是回头朝祠中望去,盘算着远远拜上两拜,即使手中无香,总有诚心在。
记得祠中从来都是笑意深重,半睁眉眼的泥塑观音,但老妪这次看过去时,才发觉本该无知无觉,不该有变化的观音像,却不知何时闭紧两眼。
如是不愿见此人间。
不远客栈门前靠着位挎刀的胥孟府兵卒,眉眼清秀,无言望向依旧叩头不止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