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弃暗(三)
张敢先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能与名震天下的张献忠正儿八经地同场较量。但当第一支响箭划过天际的时候,他瞬间把此前所有的忐忑与迟疑尽皆放下,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心中所想,唯有必胜的信念。
嘉定州州城南面大渡河河面宽约三百步,有草鞋渡可供过河,但张敢先提前至此将渡口所有渡船全部藏匿到了北岸,并赶造了浮桥架连两端。
半个时辰前,张献忠率众疾行抵达草鞋渡,忖度河水颇深,难以强渡,一时半会儿又难以找到船只载渡,于是沿着河南岸而行,最后寻到浮桥过河。张献忠谨慎,先差张文秀、张能奇带着百骑先过,等他们到了北岸全程无恙,方才亲自骑着马慢慢走过浮桥。
“有话说?”王来兴问道。
“慢着!”一直不说话的张献忠扭了扭子,跪在地上大声道。
“拖下去,砍了!”王来兴慢慢站起,挥了挥手,这是赵当世给他的特权。对于赵当世而言,他只需要看到张献忠的人头。
“跪下!”张敢先上前猛地将张献忠踢翻在地。昔仅凭只言片语就能决定万千人之生死不可一世的枭雄,如今滚在地上终究也不过是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血之躯。
王来兴看着张献忠许久,张献忠站立不言,双目紧闭。
寒冷天气,材长大的张献忠上,被手腕粗的麻绳捆绑成粽子也似。绑了一整夜,绳索深勒处淤血青紫清晰可见,他只松松垮垮绑了个头巾,略微发黄的头发及胡须早没了往狮虎般的气势,反而萧索如枯草干枝,令他更显颓丧落寞。
大军整顿完毕,开拔回城外营盘。次一早,王来兴便传令带上张献忠。
王来兴亦是爽朗笑道:“受教了,有先生在边,受益良多。”
覃奇功微笑续道:“统帅无,是迫不得已。但做人还是要有人味,方能聚拢人心。”
王来兴若有所思,点头答应。
覃奇功正颜应道:“为将帅者,首先要考虑全军及大局,这这一点上,个人的安危品行均可忽略不理。但是大局已定,岂能良知泯灭不分好歹?吕越为我军做出的牺牲,有大义之风,于于理,他都值得受这统制坐营官一职。”
王来兴私下找到覃奇功道:“覃先生,我推吕越,一是感他舍己为人的刚毅品,二是心中多少对他有些亏欠想找补找补。我这样做,合适吗?”
这么一说,诸将复无言语。
覃奇功知其心意,也出言道:“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