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朱砂点尽,她幽幽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是情诗……花千骨正感疑惑,却见面前人又强撑着手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后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朱唇缓慢扬起至一个美丽舒适的弧度。
她转身看她,凝视半晌后轻声询问:“我想讲一个故事,你可愿听?”
这……拒绝的话到了喉间又生生咽下,她搀着人在软榻上坐下,转头便能看见满院的红梅,它们挺着身姿傲然绽放,用最热烈的自己妆点枯燥寒冷的冬日,为才子佳人创造出专属冬日的浪漫。
于是,记忆被一点点拉远……
“我和他的故事,是这样的……”
那年,她十岁,为了不挨打逃出家门,一个人沿着村子乞讨至京城,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寻常人家灯火通明,她却蜷在黑漆漆的深巷中颤手颤脚啃着烂馒头。馒头被冻的发硬,嚼起来和地里的黄土差不多,她却视若珍宝。
那几年天灾战乱不断,越来越多的孩子在逃难途中失去家人,失去一切,她自然而然成了京城乞儿中的老大。他们扎堆乞讨,偷人钱袋,捡拾酒楼不要的饭菜,在官兵查街的日子里狼狈窜逃,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
本以为这辈子大抵就那样了,可上天似乎留有一丝怜悯。十七岁过去,她已然长成了大姑娘,尽管整日蓬头垢面,肌肤蜡黄,却还是凭着一副好底子在音楼入街选人时入了妈妈的眼。她们给她洗澡,为她梳发,在她干瘪的身体上涂满各种香粉皂角……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无数天过去了……她再也不需要为了一口残羹冷炙大打出手,再也不用大冬天淌入冰冷的河里洗澡,再也不用睡在咯人的稻草垫上……
京都有艺妓,娇颜泠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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